得助
洛儿坐在井底,渐渐地,腐败湿润的气息将全身缠绕,她觉得身上粘腻难受起来。
“救命啊!有人没有?”
黑暗、无助,看着近在咫尺的生路却无能为力,她真的有些抓狂。
可她更明白,保存体力,才是得救的关键。
落到这般境地,实在,太丢脸了!
“稳住,洛儿,天亮他们一定会来寻找的,一定会得救的。”
烦躁地用手指在腐败的杂物中抠抓,竟摸到不少嵌入泥土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有人吗?救命啊!”
每隔盏茶工夫,洛儿都会扔几块石头,喊叫几声。
运气,要靠自己去碰。
“哎,小姑娘,在吗?”
沙哑的嗓子在井口响起,洛儿吃惊不已,冷汗直冒,抓起石头砸出去。
“哎哟,别扔石头,是我啊,我是那个脸上有伤的姑姑。”
洛儿戒备地靠着井壁仰望着:“是你!你别把井口的光线遮了,我害怕。”
“哦哦。”
那女子退了半个身子:“这下行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来也是巧。我在东北面祭拜过后,坐了好一会儿,才往回走。没想到,正看见你被人扑倒在地。我这嗓子叫不出来,也对付不了两个人,只好静观其变。”
“然后,就跟到了这里?”
这得走得多文静,才能在一个多时辰后找过来。
女子沙哑的嗓音满含歉意:“我的腿曾经受过伤,没法跑,他们走得快,我跟着跟着就跟丢了。一着急,又扭伤了脚,找了老半天,才找到。幸好!”
洛儿松了口气,歉疚地关心她:“那你的脚还痛吗?”
“无事,明日去太医院拿点药,几日就好了。我怎么把你弄上来?”
洛儿想了想:“得有条粗绳,不用太长。附近有树没有?”
“没有。”
“先找条粗绳再说。”
“我去空屋子看看。”
话罢,井口失去了她的身影。
洛儿坐立难安,原地转圈,正觉头晕,井口又传来声音:
“找到一卷粗绳,可我不知道捆哪里,没地儿捆啊。”
“井台高吗?”
“挺高的。以前有辘轳,现在拆了。”
“那就将绳子沿井台绕两圈捆好,我借个力就能出来。”
“好,绳子长,我多绕两圈。”
洛儿听见她的脚步声在井台转圈,重一脚轻一脚的,这才相信她的脚果然受了伤。
一朝被‘蛇’咬,再难相信人。
“好了,我捆了好几道。你躲开些,我把绳子顺下来。”
“好,你放绳子吧。”
洛儿贴着井壁而立,还真怕她傻乎乎地扔下来打伤头。
没想到,她很细心,顺着井壁放了下来。
“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你走开些。”
洛儿看绳子够长,便在腰间绕了两圈,而后抓住绳子,蹬着光滑的井壁,“嗖嗖嗖”,两下就攀到了井口。
刚要翻上井台,绳子却突然断了。
女子一声惊叫,伸手抓住洛儿的手,洛儿一把抠住井沿,抬脚翻上去,滚下了井台。
“你没事吧?绳子怎么断了呢?”
洛儿看着她骇人的面孔,笑了。
站起身拍拍衣裙,捡起地上的绳子猛力一拽,“啪”,又断了。
女子微张着嘴:“这..”
“时间久了,自然不结实。幸运的是我身体轻巧。敢问姑姑贵姓?”
“你叫我平姑姑吧。你不用谢我,能救得你性命,也算为来世积德。”
洛儿恭敬地行礼:“救命大恩,请受我一礼。”
平姑姑慌忙扶起她:“人在宫里,就得多个心眼,别被毒蛇美丽的外表骗了。”
“吃一堑长一智,受教了。”
“我看见害你的人,其中一个叫乌芹,在厨下负责劈柴担水,天生力大。瘦的那个,不好辨认。”
“平姑姑住哪儿?我扶您回去。”
“不用,你快去寻人帮忙,早点拿住凶手,否则今后没安宁日子过。”
洛儿点点头,辞别平姑姑,向崧苒居跑去。
还没到,便看见秦大人气呼呼的脸,以及跟随在后的几个恭敬的身影。
“蝶儿,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师傅。”
秦大人紧紧拉着洛儿的手臂,有些高兴,又有些气恼。
洛儿气喘吁吁:“师傅,我被人劫杀,差点成了肉渣。幸好他们怕见血,将我扔进了枯井,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秦大人回头看看陈姑姑他们:“安全得很呐?梦行症?”
陈姑姑吴姑姑老脸微红:“大人恕罪。今后但有差遣,赴汤蹈火。”
“哼!先把翠儿的汤药费付了。”
“应当的。”
洛儿不知道他们这又是什么肚皮官司,只知道打蛇一定要打死。
“师傅,出手的是两个人,我只知道有厨下的乌芹,她还想拿柴刀砍了我,估计现在柴刀还在她身上。”
秦大人眯了眯眼:“蝶儿回崧苒居,居宝在等你。你们随我到后罩房去,手脚轻点。”
秦大人带着掌刑姑姑冲进乌芹居住的四人间杂役房。
也不说话,进去直接堵嘴,绑了就走。
秦大人黑沉着脸命令房中其他人:“不许闹嚷,继续睡觉。”
押了乌芹到一处柴房,摒退众人,从乌芹腰间取下柴刀。
“怎么地,随时准备杀人呐?”
乌芹摇头,眼泪流了下来。
乌芹年方十七,天生粗壮大力,眯缝眼,一张嘴却红润如同菱角。
秦大人拍拍她的脸:“这张脸,若只看下半,还算不错。”
猛地挥手一巴掌扇过去:“什么人让你杀蝶内人的?”
乌芹嘴里“呜呜”地叫着,拼命摇头。
“哦,”秦大人了然:“你想说话?你乖乖地不吵闹,我就让你说。”
乌芹点点头,秦大人扯出了堵嘴的布。
“很可惜,蝶内人没事,所以,就该你们有事了。说出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能保命。”
“奴婢全都说。是阳内人让奴婢做的。奴婢家里以前是屠夫,没想到被人陷害败了家业。奴婢进宫,父兄在外。阳内人说若奴婢帮才人办了此事,才人会关照奴婢父兄,让他们做管事,小侄儿还能进学。”
“阳内人?歌坊的?”
“是。我们在宫外就认识。”
“才人是谁?宫里有五个才人呢。”
“就是新近得宠的静才人。”
秦大人咬紧牙,重重地呼气:“你活不了了,为了你父兄,认罪吧。你就是嫉妒蝶内人,想阻了她的路。”
乌芹定定地看着秦大人,眼泪不停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