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
戚姑姑与洛儿及三位管事用过午饭继续商议,将名录拟定,又多次斟酌补充,连需要的衣裙与首饰一并议定准备上报。
洛儿有些拿不准:“刚做了衣裙,这又要做,花费是不是太大了些?”
戚姑姑摇头:“这些都是必须花费的,难道让歌舞姬穿着日常衣裙上去表演?那不是打王爷的脸吗!衣裙首饰又不是用一次就扔,王爷若这都计较,就不会设宴了。”
“也是。宫里开销大,可该做华美衣裙的时候,一点不手软,连初家工坊的锦波缎都用上了。姑姑,这样看起来歌舞足够了,我们不用再额外预备了吧?”
“你是女官,管好人就成。待宴请之后,估计又要补充人了。唉!”
“为什么?”
“你还小,不懂。哟,申时中了。洛儿,你将这名录交到申妈妈那里,有什么疑问你也可以解说一番。申妈妈在涵月楼,带宝筌同去。”
看几人面色不愉,戚姑姑安慰道:“不必忧心,府里虽是第一次应对这种事,可你们都是有经验的。这次我们弄精细些,将来只管按照既定规矩办就可。叶管事也说过,王爷赏罚分明,做得好,少不得得赏,那才是有脸面的事。”
洛儿与三位管事福身:“姑姑放心,我等明白,自当尽力。”
戚姑姑又嘱咐洛儿:
“出了这缀云阁,不要贪玩。内院人不多,可也不少,各存心思,莫成了他人的出气筒。”
这是将自己当了小孩子?
洛儿一张脸笑开了花,青涩的面容绽放出明媚:
“姑姑放心好了,给了申妈妈我们就回来。”
“嗯,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宝筌好了,那是个机灵的,去吧。”
洛儿一身姜黄小交领短襦,配了海棠红的曳地长裙,带着绿衫红裙的宝筌施施然地出了缀云阁。
“宝筌,来了这么几日,除了沁雪园我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若有什么忌讳,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姑娘放心,奴婢可没听说有什么忌讳。嗯..不许随意到外院,这应该不算吧?!”
“内院女子本来就不能随意到外院去,这是基本规矩。不如,你跟我讲讲涵月楼是做什么用的好吗?”
“涵月楼有三层高,叶管事说了,逢节庆内院女眷便到涵月楼用餐。平日里,内院管事妈妈都在底层料理事务。王爷说了,空着也是空着,人来人往的,可以增加人气。”
“王爷是个什么样的?”
宝筌疑惑地看她:“不是说您为迎接王爷回潮,专门跳了‘迎凯旋’吗?难道王爷没见您?”
“没有啊,只有陛下召见了。我当时还想,我跳舞是因为王爷,怎么也该见见的,可到了陛下跟前都没见着。”
“王爷那日在陛下跟前的呢。”
“那,就是我胆子小了,没看清楚。现在内院女眷多吗?”
“还算不少,各处都有送的。”
“好象王爷还没大婚吧?”
“大婚不大婚,也不影响王爷接受礼物啊。殿下们十六出宫开府,府内早就女人成群,儿女成堆了。象王爷这样的,还没一个。王爷十月就是弱冠之年了。”
“也就是说,王爷其实开府也近四年了?”
“不是。王爷因某种原因十二岁起就常年在外长见识,十四岁就去了西北上了战场,前年陛下下令为王爷选址修建府邸,今年年初才封的安王。”
“十二岁就出去了?看来,宫里可不是人呆的地儿。王爷也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战场杀敌,还能指挥若定,让人佩服。”
“姑娘,奴婢可跟你说了许多王爷的事呢,您可别与他人絮叨。对了,这个时辰了,待会儿找了申妈妈,奴婢顺道去膳房将晚餐领了可好?”
“离得可远?”
“不远,就在涵月楼左近。”
“那成。对了,晚间院子里几时落钥?可许走动?”
“亥时中以后各处落钥,不许再无令行走,有令牌除外。姑娘问这个干什么?亥时中姑娘早睡了。”
“我就问问,规矩嘛,知道多些才不会落人把柄。哎,那边有两位姑娘,也是这内院侍女?可真是漂亮诶。”
稍远处,有两名女子相伴而行,两人穿了小方领纱裙,一茜红,一水蓝,艳丽多姿。
宝筌抬起下颌往远处望了望:
“看穿着不是侍女,能自在地在院子里走动又是这般穿着的,应该是汐绣居的女子。”
“汐绣居?听名知意,难道是绣娘的居所?”
“不是绣娘,是各臣属送来伺候王爷的。”
“原来是王爷的女人。”
“王爷还没收用,无名无分的,怎能算王爷的女人?莫说侍妾,连侍婢都算不上。”
“莫非,要等王爷大婚才收用?”
“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王爷到内院的时间甚少,穗心堂也没住两回。王爷心善,没有拘着她们,她们也真是不自觉,四处乱跑。”
“哟,宝筌生气,还真有几分管事的气度呢。”
宝筌小脸一红:“姑娘莫要笑话奴婢。”
宝筌不依地跺脚,这才有几分小姑娘的娇憨与天真。
洛儿不由暗自感叹古代小姑娘太早慧了。
“哎,你们俩,过来。”
尖脆的声音响起,那两名女子越发近了。
水蓝女子正用手指勾着让她们靠近,如唤小狗。
洛儿与宝筌对望一眼,决定忽视。
两人加快脚步想离开,没想到俩女子也加快脚步阻拦。
站定,两名女子眉眼娇俏,体态风流,微抬着下颌,眼睛斜睨着洛儿与宝筌。
洛儿打量她们,呆了呆:好胸。
在清韵院,可看不到这般风光。唯二丰挺的君大人,也比不上这两名女子波涛汹涌。
莫非,王爷就好这一口?
水蓝衣裙的女子接到示意,站出来手叉在腰上,不满地呵斥她俩:
“叫你们,你们竟然不应声也不行礼,还想跑掉,管事妈妈就是这般教导你们不顾尊卑上下的?还有没有主仆之分?看来,咱王府要好好整饬一番才成。”
洛儿惊讶地眨巴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
俩货谁送来的?忘记带脑子了吧?
宝筌低头:“见过两位姑娘。不知两位姑娘何事吩咐?”
尽了礼数,却没有半点恭敬,两名女子眼中闪过恼怒。
“知道我们是谁吗?”
洛儿拉住宝筌,嘴角微勾:“你们自己不知道你们是谁,怎么还来问我们你们是谁?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们是谁?失忆了就别出来晃嘛。”
一连串你们我们,把两人绕晕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茜红衣裙的女子笑了笑:“胆子不小。你们在哪里当差?”
洛儿尚未回答,宝筌福身回话:“在缀云阁。”
“哦,原来是缀云阁的人,那里可都是歌舞姬,不过是些玩意儿,伺候她们倒是委屈了你们,要不,本姑娘提拔你们到汐绣居伺候如何?”
宝筌回头看了洛儿一眼,抿着嘴显出她的不高兴:“莫非姑娘是王爷新纳的姬妾?若是这样,自然能告知管事将人要过去。”
女子脸红了:“原来是看我们还不是王爷姬妾,所以才敢欺主。告诉你们,进了这王府内院,就已经是王爷的女人,就做得这内院的主。要不,你们到王爷跟前去问问?”
水蓝衣裙的女子附和:“这样的奴婢,还用问王爷?处罚了这些目中无人的贱婢,王爷只会赞扬我们能干。姐姐,干脆谴人寻了管事来,把这两人打卖了。”
“还用说吗?我虽然只是诚然伯府的庶女,可也轮不到他们来小瞧,也不看看他们的身份!”
洛儿抬手:“慢着,我真是奇怪了,咱们素无往来从不认识,怎么你们一招手就招出祸端来了?你们想一想,啊,好好想一想,你们招手的初衷就是为了寻衅?”
“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想问问路,或者让你们带我们过去。可你们目中无人,怠慢我们,侮辱我们,不讨个公道我们如何在内院立足?”
“不就是想做王爷的女人吗?可既然你们自称是王爷的女人,不是应该装装弱小可怜博取王爷怜惜吗?怎么还敢这般强势欺人让王爷生厌?难道是因为你们本就不是自愿来王府,故意毁掉形象好出府与情郎重聚?”
“谁有情郎了?小丫头片子嘴却恶毒。”
“你们,快去叫管事来。”远远地来了几名侍女,茜红衫子的女子涨红了脸抬手招呼:
“今日不打卖了她们,我们就没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