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
不知道是不是洛儿感觉有误,总觉得内院变得沉闷起来。
宝筌将饭食摆在桌上,脸色有些难看:“姑娘,现在份例裁减了,只有一荤两素一碗汤。”
洛儿点点头:“没事,一个人吃也足够了。倒是你,现在要多伺候几个人,可辛苦?”
宝筌将食盒放好:“不过是伺候三位管事而已,奴婢做惯了,倒是无妨。”
“三位?江姑姑的位置谁顶替了?”
“姑娘不知道么?”
“还没听说。”
宝筌笑了笑:“奴婢多嘴了。姑娘用了饭只管放在桌上,奴婢晚些再来收拾。奴婢还得替管事们拿饭食,闲暇之余再跟姑娘说话。”
洛儿看着宝筌的背影,无奈叹息。王爷不可能整日混在女人堆里处理被院杂事,可现在这样,真的好吗?
洛儿食不知味地吃了一些,又将碗筷放进食盒,将桌面整理干净,方急匆匆地去寻戚姑姑。
戚姑姑的饭菜比她要丰盛些,菜色看起来也很清爽。看见洛儿,戚姑姑邀请她入座,再吃一点。
洛儿摇头:“姑姑慢用,不必管我。”
这会儿觉得自己太冒失,怕戚姑姑因她之故吃不好,推说想到门口吹吹风,便走了出来。
究竟谁被提拔顶替江姑姑的位置呢?
其实,洛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无聊。谁提拔起来又怎样?缀云阁,便是随时会飘散的浮云呐。
看着院子里偶尔经过的侍女,听着其他小院偶尔传来的嬉笑,洛儿呆怔起来。
戚姑姑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静静的,没有说话。
“唉!”
洛儿长叹,回头看见戚姑姑,只是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艰难,心里酸酸的?”
“姑姑,我很茫然,也很惶恐。”
戚姑姑爱惜地拍拍她的肩膀:“人生来,便是吃苦来的。现在你不是跟申妈妈学管事吗?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做奴婢的机会?”
“在王府内院站稳的机会。一旦得到王爷的认可,你就不会有被送出去的危险。”
洛儿脑子里灵光一闪:“您是说,王爷之所以要大批地送人离开,一是交好,二是因为,”洛儿压低声音:“不放心?”
“难道他该放心吗?你值得他放心吗?”
洛儿抬手挠脸:“我是从宫里出来的,虽然有女官之位,可王爷一样会猜忌,王爷也没有时间一一核查谁忠谁奸,那么,我就得想办法为王爷做些事,让他放心。”
戚姑姑笑道:“想明白就好。顶替江姑姑的人确定了。”
“谁?”
“你认识。这次从宫里出来的走了十之七八,她能不让人注意到留下来,而且还能被提上来,也是有本事的。”
洛儿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脸:“月蝉?”
戚姑姑点点头:“你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当初一样是舞坊内人,想来彼此应该有些情分,好好相处着吧。”
沁雪园一如既往的冷清。
每日晨,洛儿都会遇上玉婉玉约,也十分庆幸她们没被送走。
可自从月蝉做了管事,清晨竟然能看见她与清虹、秋延、月容的身影。
洛儿客气地冲她们点点头,不想理睬,也没有理睬的必要。
她不会忘记,清虹她们可是贵妃娘娘宁氏娘家送来的人。她不相信王爷会与贵妃娘娘和平相处,就冲大殿下是庶长子,也不可能和平。
月蝉脸皮厚了很多,这日竟凑到洛儿跟前:“洛妹妹,当日是我误会了你,你还在生气?”
洛儿眉头微挑:“误会什么?生气什么?”
“哎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了。”
“我们的情分本来就不多,早就被你消磨干净。干脆些,说出你的目的。”
洛儿不想与她虚与委蛇,两手抱在胸前,半眯着眼看她。
月蝉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没想到洛儿会这般不给她脸。
“以前在宫中,我也曾练习过你的天鹅舞,可是现在跳起来,总是不对劲,你能不能指导一番?你也知道,若想要立足,总得有些与人不同的东西。”
“你也说了,若想立足,总得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我若完全教给了你,我又凭什么立足呢?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
月蝉沉着脸,直直地瞪着洛儿,洛儿嘴角挂着笑,毫不在意。
清虹笑嘻嘻地走过来:“自家姐妹,怎么闹起来了?”
洛儿吐出一口气:“你们练着,我还有事。”
说罢,又招呼玉婉玉约,三人扬长而去。
月蝉又气又恨:“往日里说什么姐妹,现在就是这副嘴脸,呸。”
清虹摇头:“你太着急了。你发誓要为贵妃娘娘尽忠,忠恩公府才想办法将你留下推上管事之位,你好自为之。”
随意地转了一个圈:“她也没说错,若是立足不稳,离开王府,那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废了。你要好好跟她合作,而不是逞强。”
月蝉试探道:“你是说,她纵然身为女官,一样会被送走?”
“当然。除非,她成为王爷的女人,否则,只要有人索要,王爷没道理不点头,她,算什么!”
“这样啊!”月蝉远远看着洛儿纤弱的身影,眼中闪过狠厉。
洛儿到了涵月楼,跟随申妈妈到汐绣居送衣裙。
汐绣居十分阔大精美,听说原本人数众多每日唧唧喳喳,可现在,留下的不足三十人。
进了汐绣居,将手里每人三套的华美衣裙挨个送到每个人手里,那些女子客气得很,还给出了打赏。
洛儿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这是收买人心?
又觉得安王实在不厚道。你不收用,就把人全放了或者送回其本家,锁在这深宅内院,算什么?!
看见桑静柔,洛儿也不再有反感,只觉得她们比自己还可怜。
“洛女官,怎么不做女官了,改做奴婢了?”
桑静柔一张嘴,洛儿的怜悯之心便被击碎。
忘记了,这些女子,不过是送来恶心安王,扰乱安忘府的。而桑静柔这样的人,真不值得谁可怜。
洛儿将衣裙交给她从家里带来的侍女,没有理她,正想离开,桑静柔不干了。
“怎么?安王府的奴婢就这么对待未来的女主人?”
“半个,还是准女主人。”
洛儿不慌不忙地开口,静静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洛儿闭了闭眼,无奈地笑道:“桑姑娘,你刚才也知道叫我洛女官,我怎么就不敢这样跟你说话了?”
想起自己还在跟申妈妈学人情世故,洛儿心虚地看了看门外:“算了,我不跟你争执,你还是好好想想怎样才能留下来吧。”
桑静柔忽地红了眼,使劲抓住洛儿的手:“你得到什么消息了?要送我走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