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说啊,你说啊,你从哪儿知道的?谁要送走我啊?”
桑静柔红着眼,死命拽住洛儿的手摇晃着,如同疯魔了一般。
洛儿年纪小身子小,一时被拉拽得东倒西歪,用另外一只手掰着桑静柔的手指:
“放开,我什么时候说你会被送走了?”
桑静柔涨红了脸:“你说了,你就是来看笑话的是不是?你们这些黑心烂肺的东西!”
说罢,手抓向洛儿的脸:“你们霸着王爷惟恐我们分了宠,你们就想着赶走我们羞辱我们,我跟你拼了。”
洛儿抵挡着,大吼着,让桑静柔的侍女来帮忙。侍女却摇摇头:“姑娘被吓住了,可能脑子里有些不清楚,奴婢也怕。”
洛儿一边手忙脚乱着,一边询问,还得辩解,忙得不得了。
“你的意思是你家姑娘因为看别人被送走吓住了?”
“是的。”
“谁要送走我?”
“没人送。”
“当日姑娘们参加宴席十分高兴,却没想到变相的成了相亲宴,一个个被送走。金姑娘送走前还跟姑娘大吵一架,姑娘受了不小的刺激。”
“原来是这样,别动。”
申妈妈与占春、疏桐听见动静赶过来时,被这一屋子的乱惊得目瞪口呆,又被洛儿左支右绌的忙乱劲弄得失笑。
出了汐绣居,洛儿的薄衫已经不能看了,头发也乱蓬蓬的。
没两个时辰,内院就传开了。说洛女官与汐绣居的姑娘们争风吃醋,为了引起王爷的注意,为了得到王爷的宠爱,打成一团。
人言可畏呐。
洛儿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哪里长得碍眼,让她们认为自己能勾引王爷,夺取王爷的宠爱?
说得不好听些,毛还没长齐呢。
按说,十四的少女,该是少女了,可这副身子,一看就是女童,哪儿都没发育。
打理干净,接到二门上的婆子送来的一个小包裹,洛儿打开一看,是秦大人特地托付定国公府送来的。里面有两盒点心,几样小首饰。
洛儿拿起来仔细看,其他还好,有一把两指宽的小玉梳,洛儿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用。
想了想,把小玉梳放进怀里,待天刚黑,便爬上了待雪亭。
想着也不会次次那么巧遇见大叔,洛儿特地拿了一卷绳子,想着若没遇上,就顺着绳子下去。
也就这里,才能让洛儿烦闷的心静下来。
好几日没来,亭子里十分干净,桌上竟然点了两支烛,摆着几盘点心和果子。
诶?难道有其他人在这里?
洛儿慌乱地掏出绳子系在栏杆上,就听见一声轻笑:“想逃跑?慢了点。”
听着熟悉的声音,洛儿松了口气:“大叔,今日当值?”
“是啊。白日里听说你与他人争风吃醋,想着你晚间肯定想来透气。”
“大叔,你不会相信吧?”
“不会,但是很有趣。”
“大叔,有酒没有啊?我可真是倒霉,陷在这内院,还被人这样泼污水,多倒霉啊。她们也不看看,我哪里象女人了?”
“不是女人?”
“我现在这样,也就算女童罢了。”
安王从桌下拿了两壶酒:“过几日,带你去酿酒坊。”
“做什么?”
“你记性可真不怎样。不是答应过替我酿酒么?我还等着尝好酒。”
洛儿不好意思地挠头:“不好意思,真的忘了也。”
喝了一杯酒,从怀里掏出玉梳:“这是师傅送来的东西,我拿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办,送给大叔吧。大叔帮我许多忙,我无以为报,不要嫌弃哦。”
安王接过玉梳,掂了掂:“的确精巧,可是这女子之物,我拿来何用?”
“大叔真笨,梳理你的美髯啊。大叔一脸络腮胡看不清面目,可是想来一定十分清俊,若胡须不打理,倒可惜了。”
“梳理胡须?那我不成了美髯公?”
“当之无愧。”
“全是你这玉梳的功劳。”
“不用谢我。哈哈!”
洛儿连喝好几杯酒,心情畅快不少。
“大叔,为什么我朝没听说有储君?”
安王怪异地看她一眼:“你怎会关心这个?”
“你不会认为我大逆不道吧?”
安王抿了一口酒,淡淡一笑:“若我没上过战场,或许会。”
洛儿连连点头:“经历生死,看淡了?也对,夫妻啊亲情啊兄弟姐妹啊,有今生无来世的。”
“老气横秋。我朝之所以没有储君,想来,是帝君自认还不老,也不想认为自己老了。帝君的位置全靠他自己拼出来的,他十分珍惜,十分在意。”
洛儿点头表示明白,连喝好几杯。
安王将点心推过去:“别只顾喝酒,小心变酒鬼。尝尝,御膳房出的。”
洛儿笑着捻了一块,轻咬,安王笑问:“吃出是什么东西了吗?”
淡淡的甜香味弥漫整个口腔,洛儿有些愣愣的。
有个小姑娘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娘,好好吃,这是什么糕糕?”
女子温柔如蜜的声音轻道:“奶香椰丝金糕。”
“奶香椰丝金糕。”
洛儿木然地将名字在嘴边念着,酸涩的感觉直往上冲,她泪流满面。
“你竟知道?怎么哭了?”
“太好吃,所以感动地哭了。”
洛儿心下慌乱,这酸涩的感觉从何而来?那稚嫩的声音是谁?柔柔的女子声音是谁?
“有这么好吃吗?”
安王掏出一张锦帕:“擦擦泪。”
自己捏了一块:“也不是很特别,你竟会哭,奇怪!”
洛儿擦掉眼泪,将锦帕收进怀里:“洗干净还你。”
“要不,送你一些?”
“大叔,小心被婶子罚哦。”
安王拿着玉梳整理胡须:“倒象是特意定做的。你送我这个,不怕别人疑心,我又有什么怕的?”
“大叔,你真好,比那王爷不知好多少倍。王爷不喜欢那些女子,就别收啊,收了却又把人当礼物送出去,这是人做的吗?”
躲在暗处的覃宜差点被呛着:“君遥,你说王爷被人当面说不是人,他怎么就如此沉得住气呢?”
君遥瞪他:“王爷的事,岂容你置喙?那顿打你还没明白?就是让我们闭紧嘴。你没注意,现在上亭子,王爷连叶翔和苏阳都不带了吗?”
覃宜捂着嘴:“我明白了,也记住了。”
洛儿不知道暗处有人旁观,仍在叹息:“王爷的后院快起火了,一团乱啊。他的手段太过阴狠,汐绣居诚然伯桑家的庶女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
安王皱眉:“不是一时气恼打起来?”
“当然不是,我看她是脑子出了毛病,这得治,否则,王爷的名声全完了。”
安王黑着脸,送走洛儿后,吩咐道:“传信,让严永熙快马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