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相思乐(1 / 1)

相思乐

傅云笙本以为自己再遇见祁承叙的时候,自己会哭,会如以前一般扑到祁承叙的怀中,撒娇般的唤着“叙哥哥”。但当一切发生时,傅云笙却突然发现,自己对祁承叙似乎并没有那般深爱,想象中的深爱。她仍可以如对他人一般,不卑不亢的做礼轻道:“奴婢见过二殿下”,也可以与祁承叙就这样,虽隔着一步之遥,却如陌生人一般,相看无言。

“笙儿,来。”曾几何时,当祁承叙对傅云笙说出这话时,傅云笙心中再是不快,也会走过去。祁承叙自然的伸出一手,等待着傅云笙的回应。

而这于傅云笙心中,却滋生了一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想法。便小退一步,说道:“二殿下乃是真龙之子,奴婢却不过小小掌事宫女罢了。”叙哥哥于宫中向来是注重礼仪法度的,傅云笙仔细的想过,便又接着说道:“奴婢不敢逾距。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傅云笙的低眉顺目,让祁承叙直失了神,祁承叙只觉得这些月来,她似乎变了许多,甚至于,让自己觉得,除过一副相同的皮囊外,她已不再是自己的笙儿。

祁承叙握拳于唇上,轻咳两声后,走上前一步。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却是,他每上前一步,傅云笙便退一步。短短两步的距离,却成了祁承叙无法逾越的鸿沟。几番来回后,祁承叙站定,不再向着傅云笙走。良久,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低沉的说道:“你在怪我。”

傅云笙听得祁承叙的语气,自然是知为何,于心中反复念着那句“你在怪我”,百种感情千般情愫在一瞬间涌上心头,交织缠绕,结做长绳,紧紧的勒住心脏,直让傅云笙久久喘不过气来。但即便是如此,傅云笙也是摇着头,沉默着。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我罪无可恕?”祁承叙自然是不能接受傅云笙的沉默,于他而言,那沉默便是忽视。

“奴婢并未曾这般想过。二殿下,若只唤了奴婢说这事,奴婢还有事要做,便先离开了。”傅云笙自是不懂得,最近这些日子,这些皇子帝姬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是寻自己问这话,就好似这事情只怪得自己一人罢了。想至此,傅云笙自是露出的轻蔑的表情,眼眸只瞥过祁承叙一眼,便转了身子,疾步朝着凌决殿的方向走去。

傅云笙疾步走了些会儿,离了方才那地稍远些时,才肯减慢的速度。凌决殿那方与江流说过,自然是无事的,若是祁承决寻自己,李莫自然也是会寻来的。

虽是方才与帝姬那般说道,但若是仔细问了自己的心,傅云笙也是答不上来的。明明是想好了,自己只站在他的身后,能看着他便好,哪怕他的妻会是阮妗,或是姐姐,又或是哪个自己还未曾见过的女子。只是,当他在出现于自己面前时,心中的情自是难以自禁。若非自己方才于帝姬那处刚刚说罢,自己与他方才也不会是那般吧?傅云笙走着走着,便缓缓停下,长叹一声:“傅云笙,你想如何?”

话音方落,身子便自后被人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傅云笙惊恐的想要转过头去看,只是还未见得人面,便听得低沉的男子声音,一瞬间傅云笙便好似听到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叙哥哥他……跟过来了……

“你想要如何我已是不知,只因你变得太多。但我却知我所做之事,皆有所因。你……不要再怨我了。”

傅云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祁承叙拥在怀中,面色虽是呆滞,嘴中却嘟囔着:“不对,不对。”猛然间,傅云笙回过神来,趁着祁承叙不备,挣扎开来。傅云笙脱离了祁承叙的怀抱后,便倚靠在一棵树木上,一手抚着胸前,眼中爱恨参半的看着祁承叙。又见得祁承叙上前一步,便急忙大喊道:“你莫要过来!”

傅云笙一句话,自是将祁承叙的双脚紧紧定在原地,再不能挪动。原本只是无声的退让,如今却是被自己逼的如此了?现下的祁承叙,只想笑,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起来。那笑虽是如春风和煦,却因得眼中所含着的嘲讽,便得如这冬日里的天,虽有日光倾城,却也冷的刺骨。

“殿下既已选择了姐姐,又为何要来招惹云笙?”傅云笙只待心情平复了几分后,才开口说话,但便是如此,语气之中所含着的点点愤怒也是显然的。就好像祁承叙看不懂她一般,她也已看不懂祁承叙,不懂得他为何要疏远自己,不懂得他未曾解释便一昧的要自己不再怨他。只是,自己对他又何曾有过分毫怨怒,有的不过是对自己不如姐姐,不如阮妗的失望罢了。

“笙儿,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傅云笙听得祁承叙这话,自然也是摇着头,说道:“姐姐可做娥皇,云笙却不愿做女英。”长久以来,傅云笙自是以为若是祁承叙登上九重宝座,定当如唐尧虞舜一般英明,为民尽心。但自己却从未想过两姊妹共侍一夫之事,更何况,若当真如此,爹爹会同意吗,皇上会同意吗,太后会同意吗,自己与姐姐的血脉之情是否还会留存?

“叙哥哥如今自是不懂笙儿,笙儿也是不懂叙哥哥的。笙儿并未曾觉得叙哥哥哪处做错了,更谈不上怨叙哥哥了。只是,笙儿只求叙哥哥可善待姐姐,便当做承了笙儿与叙哥哥这么多年的一份情可好?”傅云笙的嗓音本便空灵,这般说道,也便显得对那份情云淡风轻些。再加上,傅云笙将祁承叙赠予她的玉佩送予傅汐瑶一事,更是在祁承叙的心中再添上一梗。

虽是日后寻了个由头去向汐瑶,将那玉佩要了回来,时时佩于身上,假作云笙伴于自己身旁。但于此时,那玉佩却犹如千金重,直坠着祁承叙的衣裳,也压在祁承叙的心上,身上。祁承叙自是将那玉佩于腰间扯下,上前几步,拉起傅云笙的手,再将玉佩放入她的手中后。便带着双手之间,因触碰到傅云笙冰凉的双手之上的薄茧,而产生的不舍感觉,转身离开。

而那小径之上,只留得傅云笙一人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握于胸前,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潸然泪下。

冬日之风,凌冽刮过,自户牅之中,穿堂而过。吹落太医碟中一盘相思红豆,吹乱琴姬手下一曲婉转相思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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