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稚的承诺
梨稚和那个来自塞外的小丫头挤着睡了一夜。小丫头自从知道梨稚是中原人,便不停地叽叽喳喳,急着想知道中原的女孩子都梳什么发髻,都抹什么胭脂,都穿什么好看的衣服。
梨稚耐心为她一一解答,小丫头得到满足,就沉沉睡去。
这才是十二岁的小姑娘该有的状态啊……梨稚在心中想着,无忧无虑,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哪里去管什么历史的走向,哪里去管救不救得了挚爱的人……
辗转反侧中,天已朦朦亮。梨稚轻轻挑帘出了帐篷,正遇上日出。
北方的风景真美。太阳一点点从山谷中升起,草丛里的动物似乎是在吐纳天地的灵气,纷纷从草丛中探出了头,迎接新的一天。金灿灿的光将迷雾一一驱逐,浇到人的肌肤上,仿佛连人都镀成了金色。
梨稚轻轻叹口气,为什么那山谷之中,触目所及的,依旧是萧条的景色?
是境由心生吧……梨稚忽然笑了,这里的风景,在她眼中竟带着几分悲壮。
须知,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昨日的男人挑帘走出,望见梨稚一个人站在山边时愣了愣。走过去,本想说几句话,却听得梨稚喃喃自语,“‘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若是只有风雨来时才能再见你,那我便不惧风雨……”
男人望着梨稚的背影,她纤弱的身躯似乎是和这里的风景融为了一体。好似一片落叶,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彻底融化进这片天地中。
默立片刻,男人悄然退去。
等到马队重整了准备往前继续走时,男人过来问梨稚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叫做倾雪的小丫头很期待梨稚同行,于是便不停地告诉梨稚,她骑得马有多好,跑得有多快,以期能打动梨稚的心。
梨稚想了想,没再推辞,答应了他们同行。从她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天,再不回去,络络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
同行的路上,梨稚始终没听到过领头男人的名字。问起来,男人想了会儿,只说他叫原郎。梨稚撇嘴,这名字一听就是胡诌的,大草原的儿郎,谁不会取啊!不过对方到底是救了自己一命,梨稚也没多深入计较。
三天的时间,梨稚和倾雪打得火热。梨稚告诉她中原人的生活习惯,兴冲冲地差点连现代人的生活习惯都告诉她了。倾雪则告诉梨稚草原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大草原上有多少好马,有多少漂亮的姑娘。
“不过在我眼里,梨稚姐姐是最漂亮的!她们好几个都顶不上你一个!”倾雪眨着单纯的眼睛,悄悄告诉梨稚。
梨稚哑然失笑,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爱。
“我还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梨稚姐姐……”倾雪瞅了眼正前方原郎的背影,附在梨稚耳旁,“我喜欢哥哥!”
梨稚瞪大眼睛,“你才多少岁,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当然明白!”倾雪漆黑的眼睛里满是狡黠,“就是想要一个人霸占他!以后,谁都不能和倾雪抢哥哥!”
“放心吧,没人跟你抢!”梨稚忍不住刮了下倾雪的巧鼻,笑道。
“梨稚姐姐也不许跟我抢!”倾雪继续霸道。
“我答应你便是了!”梨稚笑道。
两个女孩子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马队中。
当时的梨稚还不知道,就是她今天的这个承诺,在几年后的一天,使她错过了本触手可及的幸福。
马队在咸阳停下。梨稚知道宫里的人都还在阿房宫,便在此与原郎等人分开,独自去了阿房宫。
一路无话,直奔自己的小偏院。可到了偏院,梨稚却只看见满地狼藉,络络也不知去向。想到临走前四公主和五公主还在这里,梨稚顿时怒火攻心,直接往两人的住处闯去。
暖阁中,四公主和五公主谈笑风生,没留意,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两人吃惊地起身看去,梨稚正隔着珠帘与两人对视。
“我道是谁,原来是小贱人回来了……”
“这么多天没见,还以为躲起来或是去会情郎了,没想竟还有脸回来。”
“父皇那儿,恐怕她是交不了差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丝毫没注意到梨稚越来越冷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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