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别人,可以勉强
午饭后,外面的雪已经稀稀疏疏停了下来。窗外的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凌筱悠在客厅的窗户上喝出一片气泽,用手指比划着写下几个字。
裴晟宇在卧室接了个电话,出来便看到凌筱悠偏头坐在窗台边比划着,那模样竟格外认真。
他走过去,她正好写完最后那笔的收尾。竟是端端正正的三个字——裴晟宇。
字体虽少了些棱角,但看起来倒也娟秀可爱。
“你属猴子的吗?”他将她横抱下来,“怎么老爱爬窗台?”
这么猛然一抱,凌筱悠吓了一大跳。慌乱中还想伸手抹去那些字,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他将她放到地上,自己却走到窗前,双眼勾成一条丝细细打量着。
“我只是想……”
凌筱悠要上前销毁证据,却被他握住手腕,“别动。”低下头,脸上竟破天荒闪过一抹孩子气的笑,“我觉得这里再添上几个字比较好。”
说完竟低头对着玻璃呵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划过那片白雾,凌筱悠三个字便赫然在目。
写完看了几秒,又在中间画了个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凌筱悠指着那个不明物体。
“心啊!”他脸上竟有了几分得意,然后一字一顿地给她念出来,“凌筱悠喜欢裴晟宇。”
“这是心吗?”凌筱悠鄙夷地撇撇嘴,从他的手边钻过去,“看你这里,扁扁的,哪里像心了?”
伸出食指沿着边缘又描了一圈,自觉十分满意,“看到了吧,这样的才是心。”
“哦。”他十分受教的点头,“添得这么圆满,这片诚心日月可鉴,那我就不客气先收下了。”
凌筱悠知道找了他的道,但却并没有任何气恼。这样的日子,让她觉得很安心,即使这些都只是她自己为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但她还是想要紧紧抓住。
连一刻也舍不得放走。
就连他欺负她的时候,她也觉得特别好。他还会欺负她,很好。他只欺负她一个人,也很好。
她回过身来,他就站在她身后,咫尺之遥,他的唇几乎就要碰上她的额。
大约真是脸皮不够厚,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身后便是阳台,她的背抵在上面,身子微微后倾。
他的手恰到好处地握上她的腰。
她的脸霎时红得几欲滴出水来,“那、那什么……好像有点热,你、你往后退一点行不行?”目光有些躲闪,这会儿任凭那张脸有多好看,她都无暇去顾及了。
“嗯,”他被她的模样逗乐了,越发靠近了些。眼神也更加氤氲起来,正如同那三月里,缭绕在湖泽之畔腾腾水汽,撩拨得她心弦律动。
“我瞧着你脸都红成这样了,大约也是挺热的。”他点头,语气似是而非,眼眸水波潋滟。
“是、是啊,是挺热的。”她越发后仰了些,用手背贴上自己的脸。
“可能是穿太多了。”他并不让开,却细细打量着她的反应,“要不把衣服脱了,我们回房间……”
“你别动!”他去解她外衣的纽扣,她急了,一把就推开他,“大、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想点儿该想的事儿啊?”
捂着胸口义正言辞的模样,正如同与流氓激烈斗争后,誓死保卫住自己贞洁的良家少妇。
裴晟宇却无辜得很,“你怎么就知道我想的就是不该想的事儿呢?”脸上无辜,语气里却是满满阴谋得逞后的得意。
“你说太热,所以我帮你脱掉外套,仅此而已。”他摊摊手,然后挑眉问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你、你明明说回房间……”凌筱悠指着卧室的方向,红着脸争辩。
“回房间放衣服,怎么了?”他继续无辜,“不然你准备把衣服扔哪里?”
“你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这种时候凌筱悠特别喜欢较真儿,也不管他到底是怎么想,总归得让他朝自己认为得那个方向去想。
争辩的回数多,却是输多赢少,偶尔她也会想着要赢他一回。特别是在他迁就着她的时候,她更是要乘胜追击。
裴晟宇总说她笨,其实她哪里笨了。这些小小的心机,她还是能把握得进退得宜的。
只是有时候她总以为,在他面前笨一点其实那算不得笨。当有人会为她把一切考虑好的时候,她又何必还要自己去劳神费力呢?
凌筱悠凝眉仔细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说,才能让他无言以对。还没有思索出个结果,他却先她一步开口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哪个意思?”
思绪被打断,她很不高兴,“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意思,你是哪个意思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说完再也不想和他交流,气呼呼地迈着大步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回不是我让你回房间了吧?”他在身后调侃得一派闲花落定。
凌筱悠没答,走回去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过了好几也没听裴晟宇来敲门,她自己倒是按捺不住了。但自己锁的门,却不好意思先去开。
忍了好一会儿,自我安慰着玩起了电脑。
对着电脑无非也就是逛逛网页看看电影,半小时不到,她就抱着手中的笔记本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嘿,阿宇,我有个好主意。”这回她倒是忘了先前俩人还不欢而散的事,主动坐到他旁边。
他却脸眼睛都没抬一下,翻过手中一本经济杂志,“我以为你真不会出来了呢!”
经他这么一提,凌筱悠才想起两人辩驳的事。但尴尬了几秒也就不再理会了,反倒凑到他旁边,“你看,这里可以团电影票,新上映的电影,很便宜的,要不要去看?”
“你想去?”他轻轻抬眼扫过她。
“也不是,就是觉得便宜,不看白不看。”她在脑中串了下词,立马又做出一副慷慨的模样,“这样吧,票我来团,你也不用还钱了,就当我请你,怎么样?”
虽然裴晟宇确实不缺钱,但难得她大度一回,这样的机会她自以为他该要好好珍惜的。
可他却并没表现出有多大的欢喜,倒像只是勉为其难地点头,“那你买票吧。”然后又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杂志。
凌筱悠就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热情霎时减下去一大半。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就要关电脑,“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勉强别人的。”
他突兀地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脸上却是闲敲棋子一样的笑:“没关系,我不是别人,可以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