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秘密
好久不见,两人聊着一时也没想起正事儿。喝了好几口咖啡,若醇才突然问道:“对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啊?”
凌筱悠正望着窗外,这卧室的落地窗十分敞亮,从剔透的玻璃里看出去视角也十分开阔。
听若醇这么问,才放下手里素白的细瓷杯,敛了目光:“你等一下。”说着起身往电视的方向去了。
墙上挂的是数字液晶电视,而下面是一个颇典雅的乳白色木质长方形矮柜,凌筱悠打开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精巧的纸盒。
打开纸盒,又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回到桌边。
“这是什么?”若醇抬起下颌,疑惑地看着她手中的纸条。
凌筱悠将纸条递过去,“你先看看。”
“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若醇拧眉念完纸条上的字,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凌筱悠摇摇头,“昨天有人往哥哥的病房送了束欧石楠,这字条就放在那花束里面。听护士说,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不过有字条的还是头一回。”
若醇看着纸条,又独自拧了一会儿眉,才抬起头来:“那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凌筱悠摇摇头。
“那你老公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凌筱悠的眼神像是有些飘忽不定,又隔了好几秒,才点点头:“他知道,但他怀疑是我。”
“真不是东西!”若醇听得有些忿忿,把纸条往桌上一拍,“说吧,你想让我帮什么忙?只要姐姐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
这话一半是出于义愤,一半自然也真真实实是因为自己将凌筱悠当成好姐妹儿。
“我也不太清楚,”凌筱悠摇摇头,“其实我心里也挺没底的,现在又是这样的处境,更没什么注意。但这件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就想找你商量一下。你脑袋比较活络,或许能想到什么办法。”
“这话我爱听。”若醇疑惑着嘴角却勾起一抹受听的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个忙我不帮更是说不过去。不过……。”
又拿起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过,单凭这张纸条我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如果……”仿佛想到什么,又问,“刚才你说什么,那花是欧石楠?”
“嗯,”凌筱悠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这个,但还是点点头。
若醇不说话,只是凝着眉。
“怎么了?”凌筱悠又问。
“你知不知道很多花都是有花语的?”若醇像是要提点她什么,但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花语?”这个凌筱悠当然清楚。
其实这点也不难想到,只是昨晚被裴晟宇那一番怀疑,心里不快也就没想到这层上来。
若醇又开口:“上回好像听一姐妹儿提过,欧石楠的花语是什么孤独……对,还有背叛。会不会……”
若醇看向凌筱悠,这会儿她也托着腮,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一个人。”接着若醇的话,凌筱悠眼里仿佛闪过一抹清明。
“谁?”
“司徒凯!”思索着又摇摇头,“不对,还有一个人。”
若醇看着她挑挑眉。
“景珂!”凌筱悠的表情似乎十分笃定,抿抿唇又问,“你记得大年三十那晚吗?我来见你以前先去了医院,那晚也有人送花,只有三枝,蓝色妖姬。这样的方式,以前哥哥给景珂送过。”
“但那女人不是背叛了你……”背叛两个字一出来,若醇好像也意识到什么,不自觉将目光转向凌筱悠。
凌筱悠也意识到了,目光笃定,“所以我才会觉得,她也有嫌疑。”
“但这也不合理啊,她现在不是在你老公那里受宠得很吗,如果是她,她又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那女人不简单。”凌筱悠从若醇手中接回纸条,细细摩挲着,“当初哥哥对她也很好,可她还是背着哥哥做了那样的事,也许她想要的……。”
声音逐渐小下去,仿佛真在认真琢磨着什么。
“那……”若醇也像在想什么,轻轻啜了口咖啡,细瓷白底的咖啡杯轻擦过唇角,又放下。
“那司徒凯呢?”
凌筱悠捏着纸条的手仿佛是抖了一下,目光也较先前黯淡了些。隔了一口咖啡的功夫,才开口:“以前他也是哥哥身边的人,而且,是最信任的人。”
若醇像是明白了什么,滞了滞,也并不再问下去,只又道:“但他们似乎都没有这样做的动机。”顿了顿,目光落过来,“景珂那女人我不了解,但司徒凯……前段时间跟他接触,他似乎并不像你说的….。”
看了看凌筱悠,斟酌着后面的话,却终究没再说出来。
凌筱悠只听着,消化了几秒才明白若醇话里的意思。面上有片刻的失神,又逐渐酝酿出一抹笑,摇摇头,“以前我也这样以为的,可这么多年,原来却只是我太过天真。”
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而且纸条上的那句话……”裴晟宇怀疑她是因为那句话,而她怀疑司徒凯,也是因为这句话。
也许裴晟宇说得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字眼,惯常也不会有人轻易想到。只是,惯常而已,想来司徒凯对这话也并不陌生。
若醇看着她古怪的笑容,也不再说话了。
当年凌云恺那件事她多少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如此一番牵扯。这样想着,心里对凌筱悠的怜悯又深了几分。
倒是个豪门太太,可这豪门生活背后那些冷暖心酸,却又可与谁人诉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她又问。
凌筱悠不答,只低头小心地将纸条折叠好,起身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过来:“我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这些话就算说出来,裴晟宇也肯定不会信。”
窗外的日光越发明亮,反射在皑皑白雪上,雪光只管从窗户射进来,落在茶几周围的金丝绒手工云纹织锦地毯上。
他自然是不会信的,一个是他宠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手下的兄弟。这样想来,他怀疑她便也算不意外了。
终究,在他心里,她才是个外人。
仿佛看出她的心思,若醇不动声色得握了握她放在桌上的手,“你也别太担心,既然这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送花的人有目的,他就一定会暴露的。你不是说以前没有字条吗?这次说不定就是他耐不住,要让你们明白他的目的了。”
停了停,又拧起眉,“只是,那句话到底是要表达什么?”
“这话出自《圣经》旧约、创世篇,是神和诺亚定下的誓约。”凌筱悠回忆着书里的内容,又不自觉拧起眉,“大概就是复仇的意思。”
“复仇……”若醇咀嚼着她的话,“背叛、复仇……”脑中灵光乍现,眼里也有了一倏凛冽的光芒,“我怎么觉得,这话像是特意写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