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司徒凯靠在墙边不动了,若醇心里一急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偏要过去扶他。
“没听到我的话吗?去开车!”他推开她。
身体微微前倾,在墙上错开一方位置。若醇的目光扫过去,却突然就定了格。
“那是什么?”此处的墙壁是浅金色,在辉煌的灯火中波光粼粼。但颜色太过浅淡,便遮不住那抹艳丽的殷红。
若醇绕到司徒凯左边。
从包间到这里,她并没有在意,司徒凯用的一直是右臂,左臂却只贴在身侧,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
血的颜色已经渗了出来,尽管他穿着深色的休闲衬衫,但还是抵挡不住那源源不断渗出来的液体。
“你受伤了?”若醇只瞪着眼,看看液体渗出来的地方,又看看他。除了颜色稍白,那张脸依旧是那样好看。
“快去开车。”他的话并不多,语气也并不严厉,只透出十足的隐忍。
若醇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跑下楼。等她将车开出来的时候,司徒凯已经帝宫门口等她了。
那段距离并不长,他已经穿上了外套。过来的时候一步一步,哪里还有受伤的模样?若醇看着,竟生生看出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气质。
“往哪边走?”若醇虽在此地上班,但并不清楚本区域的布局规划,更不会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先上掉头,上主干道。”司徒凯指挥起人来倒一点儿也不客气。
若醇这会儿也不跟他计较,伤者为大,她只能服从指挥。
车行出去好一会儿却并不见医院,司徒凯在打电话,她只能望着望着后视镜欲言又止。
若醇听到司徒凯叫了声“哥”,大约也能猜到电话那头是谁。能让司徒凯这样毕恭毕敬叫一声哥的人,这世上恐怕真的不多。
“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司徒凯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声线从头到尾都十分平缓。
那样重的伤,想来也不会这般轻松。只是他惯是个极能隐忍的人,他要铁了心瞒着谁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为什么中途改变计划?周晋南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他跟沈御风打的什么主意你不知道?”电话那头,裴晟宇也是真的怒了。
今晚本来只是一个计划,最近周晋南手里有批货急于出手,但警方盯他却正盯得紧。于是他便积极拉拢司徒凯,想借着他将这批货转出去。
司徒凯是裴晟宇“盛世”集团地下一家最大的建筑公司的负责人,只要他点头,要暗度陈仓一批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是司徒凯也不是傻子,从前好歹也在凌云恺身边那些年,那些事儿他自己就没少做过。自然知道会冒怎样的风险。
况且自从两年前,裴晟宇彻底撇清了跟道上的关系后,沈御风和周晋南就想方设法要将他拖下水。
沈御风的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想在他的“盛世”分一杯羹。前些年沈御风的生意做的大,那时道上能与他抗衡的也不过就是个凌云恺而已。
后来凌云恺出了事儿,他那些公司资产没收的没收,剩下的大部分落入老二手里,还有一些被裴晟宇用合资并购的方式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老二这些年跟沈御风也算相安无事。
不过这些年警察那边盯得紧了,很多生意便不能做,在竞争方面也不敢那样明目张胆。沈御风那些公司便也并不如前几年那样春风得意了。
看沈御风的意思,这几年他也像有意识要耍个置换资产的花招,只是似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大约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裴晟宇的“盛世”才颇为感兴趣。与他而言,这不仅是一块肥肉,更是他如今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偷梁换柱之所。
至于周晋南,他没有沈御风那样的野心。从前在凌云恺手下的时候,他便没显示出过什么过人的才能。如今也不过尔尔罢了。
于他而言,守着凌云恺留下的一亩三分地,再顺便从裴晟宇手里夺回那部分被分走的肥肉,他便没有什么所求了。
不过他纵然有这样的想法,但他跟裴晟宇却比沈御风有更多的厉害牵扯,一时半会儿他也还不敢太张狂。
只是这回大概他也真是沉不住气了,竟然连拉拢司徒凯这招都想了出来。没想到最后却被司徒凯和裴晟宇合起伙来将了一军。
也因为这样,今晚他才会设那个鸿门宴,想给司徒凯一个教训。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司徒凯能去赴宴,哪里会不知道那是个鸿门宴?只是按他们的计划,他还得将计就计。
周晋南这几次约司徒凯的地方都是“帝宫”,看似无心,但这里面却大有讲究。帝宫这片区域如今归属于陈展先麾下。
陈展先从前也是凌云恺的手下,不过凌云恺出事后他便自立为王,坐拥这一片水草丰美的地界,谁的账也不买。
上回凌筱悠在这里出事的时候,司徒凯跟他打了回电话。他们之间从前也还算有那么点儿兄弟情谊。
只是如今陈展先态度不明,并不站在任何一边,却也成了任何一边都想拉拢的对象。
周晋南把位置选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地界中立。这二嘛,自然也是想试探陈展先的态度。
既然是在他的地界上,如果两方真的较起真,他纵然不想趟这浑水,也不得不先把态度摆明了出来。
周晋南那点儿想法不过司马昭之心,司徒凯恐怕明白得比他还通透。只是恰好司徒凯也想知道问题得答案,陈展先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他是不想与老二纠缠,但如果那边非要出招,他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陈展先这里的态度恐怕还是十分关键的。
所以先试探试探也是不错的法子。
按照计划,这架是非打不可的,而司徒凯也只能独身一人单刀赴会。原因很简单,陈展先身边的人都是从前凌云恺的手下,跟两边都有一定的感情。
如果司徒凯今晚在里面出了什么事,那些从前跟他站过统一战线的人定然会愤然而起。且这样的形势,周晋南便是明显的以多欺少,纵然陈展先身边有倾向于他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站出来打抱不平。
他们的战术很简单,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另一种用法罢了。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周晋南身边他们也早安排了人。
如果按照计划行事,司徒凯受伤便只是个过场,不过是给那些想看戏的人演场好戏罢了。
只是,却没料到中途竟出了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