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
“如果美貌所能带来的只是灾祸和磨难,自己还会想要有像这样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吗?是要守着这美丽的容颜顾影自怜、孤芳自赏,还是宁愿过普通人那宁静快乐,却也注定平淡的生活?”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慕容茗莎却无法立即得出答案。
女子渴望拥有美丽的容颜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赢得爱情,还是赢得来自他人的尊重和更好的生活?那种众所瞩目的感觉固然不错,但慕容茗莎真正想要的却不是那种虚荣。纵然可以拥有绝世的容颜,如果表哥沈云楼不愿多看自己一眼的话,就算是最美丽的一张脸,对她来说也根本就毫无意义。
想起了沈云楼,慕容茗莎又是一阵忧心忡忡。不管沈云楼如何努力,也绝没有将自己的妹妹慕容茗嫣带出慕容家的能力和道理,如果说想要找个稳妥的办法来帮助妹妹迅速彻底脱离慕容家,或许办法就只剩下了去求展玉容这一个。
花丽秾会积极鼓励慕容茗莎向展玉容求助,自然也不是完全因为出自好心或同情,而是想要借此让慕容茗莎和展玉容之间生出更多的纠葛联系。如果慕容茗莎多少能够喜欢上展玉容的话,那么即便是在这府中生活日久,也应该不会对岳影深产生出兴趣,这才是花丽秾真正想要的结果。
即便是她今生注定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却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纳入囊中。就算是这样的结果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曾经的美好也是由自己亲手毁去的,她也绝对不容许别人来与自己分享!即便是慕容茗莎看起来天真无害,对岳影深毫无兴趣,她也要尽量将风险降到最低,否则就一定会令她寝食难安。
“父皇,许久未见,儿臣怎么见父皇倒像是清瘦了许多?”刚刚挑衅过太子,岳影深接下来就去拜见了自己的父亲——当今的天子。
“你既然也知道许久未见,为什么不知道主动来问候我?难道一定要我派人去请你才行?”略带埋怨地看了岳影深一眼,皇帝轻轻摇了摇头。
“父皇休怪,并非儿臣不愿来见父皇,而是怕有些人会杯弓蛇影,小题大做……”见皇帝有嗔怪自己的意思,岳影深急忙躬身跪拜,显示出了一种顺从态度。
“你说的是太子?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皇帝弯腰扶起了岳影深。“他要怎么折腾就由他去好了,你无论如何也都还是他的哥哥,就不必和他计较了吧。”
“并非儿臣要与他计较,而是……”心中突然一阵恼怒,岳影深咬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你是不是怨恨我没有立你为太子,而是选择了他?”岳影深的态度让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又突然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不是我顾忌他母亲的身份和外戚的势力,也不是因为我对他有所偏爱,更不是我认为他比你更适合成为太子,而是我不能把尚未有足够力量的你放在那风口浪尖处的位置。我的一片苦心,你又是否真的能够明白?”用力握住了岳影深的手,皇帝那双有力的手像是要把岳影深的骨头都捏碎了一般。
皇帝或许是对岳影深说出了那深埋在心中的肺腑之言,因为那紧紧握住的手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可即便如此,岳影深的脸上也还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既不痛苦,也不愉悦,更看不出丝毫的感动。
“父皇圣明,儿臣又岂敢对父皇心怀怨恨呢?”脸上现出虚伪的笑意,岳影深用一种毫无感情,也无节奏变化的平淡声音回答。
“就算你嘴上说不怪我,我知道你心里也一定不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都在暗中做的那些勾当?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如此纵容于你?还不相信我,你的父亲?”岳影深这样的态度令人异常不满,所以皇帝也就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父皇……此言……儿臣不懂!”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岳影深生怕中了自己父亲的疑兵之计。
“不懂?我问你,你王府里那些消失的少女都送去了哪里?那位教主被你常年软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又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还是说一定要我指明你将那些前朝余孽藏匿在了何处,你才能真正死心?”双眼里迸射出慑人的光芒,皇帝那双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岳影深的脸。
即便是已经盛年不再,他的这双眼睛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不断洗礼而失去半分光彩,却反倒看上去更加睿智,也更深邃了几分。这样明亮的一双眼睛,是他所特有的标志,并没有被他的任何一个儿子所继承。
“父皇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不知又有怎样的打算……”眼看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装傻下去,岳影深也只好无奈地选择了一种并不诚恳的坦白方式。
“这天下是我的,也可以是我想要送给的任何人的。如果想要的话,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去竞争,我绝对不会偏袒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只因为我自己再清楚不过,若是把它留给一个不能胜任的人,那无疑不是因为爱他,而是想要害他。
虽然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公平竞争,但我却也不想看到毫无道理的骨肉相残。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如果你们之间一定要闹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那就等我看不见了之后,再由你们折腾。”刚刚的温情早已悄然不见,皇帝用一种严肃的表情看向了岳影深,这个他自认为亏欠最多,却也最偏爱的儿子。
“父皇,儿臣怎么敢……”明明已是深秋时节,岳影深却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热汗,几乎就要湿透了衣衫。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窘迫和羞愧,还有那么一丝懊悔——自己竟然小看了这给了自己以帝王血脉的男人。
“嘴上说不敢,行动表示的却好像不是那个意思吧?你也不用害怕,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如果没有些野心,又怎么配被称为男人?”松开了岳影深的手,那贵为天子的男人用手重重拍了两下岳影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