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变故
对于换了同桌这件事情,沉阁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再难相处的人,只要稍微花点心思,终究还是能够想到和平相处的法子的。就比如,现在她和宋青夏的相处模式。
第一次,他们刚打架打到一半,她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信纸,信笔写下——优点之二:武力值高,力气巨大,挨上一拳能痛好几天。
宋青夏看完后,脸色爆红,气呼呼地丢下沉阁,也掏出信纸来写——缺点之二:脸皮比城墙厚,怎么打都打不穿。
沉阁看完就笑了,“宋同学,老师叫你写我的缺点,你为什么写优点呢?”
“你……果真厚颜无耻!”
第二次,毛笔字课上沉阁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蓝色外套上被人用墨水写了几个大字——丑八怪。她脸色黑了黑,瞥了一眼身旁洋洋得意的宋青夏,提笔在信纸上写到——优点之三:一手好字。
然后,就看见宋青夏再次被气地冒黑气,愤愤不平地拿出信纸写下——缺点之三:神经有问题,被骂了还夸别人,抓不住重点。
第三次……
总之,现在的宋青夏已经很少采用武力去解决问题了,也很少再出门去找其他人的麻烦。每天要么干坐在座位上冥思苦想,要么窝到男生堆里寻找智囊团。等着给逃课归来的沉阁放大招。
可是不管他怎么捉弄对方,对方都能从中总结出一些东西,然后写进信纸上。可是他自己的信纸已经好多天没有写下一句新的内容了。
最初的时候,还能写:沉阁被我打了,但是没还手,还写下我的优点,真是笨。我弄脏了沉阁的名牌外套,她夸我写字好,真是白痴。愚蠢、莫名其妙、神经病。这样的词用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敷衍。
可是沉阁那里却是一条一条,清晰明确的写着他的特长。他弄坏一张凳子,她写她有艺术天赋。他把凳子组装起来,她写他动手能力强。他骂她下贱的东西,她写他荣辱观与众不同。
眼见着,沉阁的信纸上慢慢累积到六十多条优点了,可他的信纸里面三十条还不到。宋青夏很气愤,沉阁于是就说,“既然你这么为难,不如咱俩换一换,我写缺点,你写优点?”
“下贱的家伙!你想都别想!”他才不要写这个讨厌鬼的优点,这个讨厌鬼有什么优点可写的?况且,事实上,看到沉阁信纸上写下的那些优点,满满的六十行,全是他宋青夏一个人的优点,他私底下还是有些享受的。
所以,他当然了解若换做是他来写沉阁的优点,沉阁会是什么心情,一定得意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换,那我们就等着瞧吧。时间还早呢,一个月的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小半。相信你能如期完成任务。”她说完便不再理身边的家伙,埋头开始看书。
这一天,就像往常的很多次一样,平静无波的过去了。直到下学的时候,门外忽然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段衡站在走廊上,眉头紧锁,深黑色的隐形眼镜让他的眸子看上去像涂了漆一样不真实。
“你怎么过来了?”沉阁收拾好书包,立刻走了过去。却看见段衡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她。
“究竟怎么了?”她心中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连忙上前去拉对方的手。
段衡将她伸来的手反握进手心里,拉着她急速地走出教学楼。正值放学高峰期,走廊和楼梯上人潮涌动,在他们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几个身穿制服的黑衣人钻进了人群里,朝着沉阁的班级走去。
沉阁眼尖,一下便发现了那几人的异样,于是连忙问道,“怎么回事?那些人好像是沉家的保镖,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通行证。”
“通行证?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要拿着通行证进学校找我的紧急地步了?难道……”她心里一惊,急切地问,“是不是爷爷出事了?”
“哼,爷爷,爷爷。你心里倒是很记挂你的爷爷。”段衡冷哼一声,“只不过,他心里是否真把你当做孙子可就不好说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阁像被刺扎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厉声道,“段衡,我信任你,但并不代表我能够纵容你对爷爷不敬!”
“哈!”他听到她的呵斥,忽然失声大笑,然后松开了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远远地站开了。那一个瞬间,沉阁忽然感到,连月来他们之间的那些亲密如同泡影一般湮灭,有一把无形的斧头劈断了她与段衡之间的桥梁。
他又恢复成了从前那般冷漠的模样,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远远地望着她。
沉阁心里微微感到些刺痛,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像是溺水一样,窒息又恐惧。最后,她伸出了手轻轻扯住几步之遥处,那少年的一片衣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很不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嘴角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果然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是不堪一击。”
“不是的,信任是经得住考验的!”
“是吗?”段衡凉凉地望了她一眼,“那么你告诉我,在你身上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又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沉阁默然地张大嘴巴,看着眼前那一脸陌生的少年。
他在说什么?
她的秘密在他面前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性别,另一个是重生。前者是碍于颜面,一直没勇气说,后者却是如同天方夜谭一样的存在,即使说了他能信吗?
正当他们杵在原地僵持不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随后他们便被包围了。
“少爷,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黑衣保镖开口道。
沉阁回头朝那人轻轻一笑,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严肃。”
“少爷跟我们回去就知道了。”
沉阁点点头,看了段衡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要一起离开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堵,站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身钻进车厢里。
段衡定定地杵在原地,良久以后,才狠狠地叹出一口气,迈开步伐,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那个白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竟然就这样贸贸然跟着他们走了!嘁,不管他不就好了?不去理会不就好了?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在下一个瞬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动作,脚步一滞,转身朝着沉公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