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比
婉秀便应了一声。
杜德妃起身走到窗子边，望了望外面新绿的景象。
——“果然是春天了，连空气都暖了些许。”
婉秀在旁恭顺地说：“娘娘所言极是。”
杜德妃转过身来：“婉秀，我们出去走走。去雪梅园。”
“雪梅园？”婉秀一怔，笑道，“娘娘，您不是说——”
“这时节，不是梅花开得正好时候么？本宫想着，今年的雪梅园想必更加明媚了吧。”德妃微微一笑，望着婉秀。
婉秀心领神会，“可不是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几个人从蓬莱殿中走出来，婉秀另外帮德妃挑了两个常使唤的丫头。一行人才到雪梅园处，就瞧见赵婕妤和上官昭媛一同走过来。
婉秀小声提醒着杜德妃：“娘娘……”
德妃抬起眸子看了看，嘴角上扬，立在原处静静地看着没走。赵婕妤和上官昭媛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许是从柳皇后那里受了气也未可知。这二人，惯与柳皇后交好。
赵婕妤眼尖，先看见了德妃，她转过头低声对上官昭媛说了句什么。上官昭媛把脸转过来，飞快地瞧了一眼。
两个人在远处停了一刹那，或是想着已被德妃瞧见了，就走过来略行了行礼：“德妃姐姐好。”
“嗯。”杜德妃应了一声儿，也没叫她们起来，眼睛还看着别处。
赵婕妤和上官昭媛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有点不满的样子。
杜德妃这才睨着眼看了她们一下，故意拿捏着架势说：“起来吧。”
二人站起来，赵婕妤便道：“德妃姐姐好雅兴，妹妹宫里还有些事儿，就不扰姐姐，这就告退了。”
德妃点了一点头，赵婕妤和上官昭媛离去。
杜德妃回头对婉秀笑说：“你瞧，这园里的景致可好看？”话虽是这么说，德妃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满园盛开的梅花。
婉秀低头略笑了笑，没吱声。
杜德妃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雪梅园的亭中，朝一处看去。雪梅园与朝凤宫距离最近，站在此处，更是可以直接望见朝凤宫的侧宫门。
德妃双眉微锁，静默不语。
两年半前，也是在这雪梅园，柳皇后盛气凌人地借着林美人族中事情，拿捏住了齐贤妃，并一举将齐贤妃扳倒。那一日，她杜嫦曦也如履薄冰。自那日之后，她便再也没来雪梅园。
风水轮流转。
柳雪娴怎么都没想到，如今在朝堂上令她难堪的竟然是当年林家的漏网之鱼吧！
与此同时，朝凤宫中，柳皇后正在大发雷霆。
圣贤太后在众人面前，尚还给她这个皇后留了些许面子，沁心担负了表面上的罪责，不仅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贬入了浣衣局。就这也还是六宫妃子求下来的恩典。柳皇后心里很清楚，沁心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不易。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叫杜德妃摆了她一道！
凤袍在朝凤宫破损，柳皇后自然是知晓的。何人所为，她也不是没有猜到杜嫦曦身上去。之所以没有立即禀明太后，就是柳皇后想着或能借此事，牺牲几个尚功局的人，闹大，说不定能让人查到蓬莱殿。她再使把力气，不说拉杜德妃下马，起码也能叫杜嫦曦好看！
但是出乎柳皇后预料之外的是，她没有料到司制司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且还有办法，把朝凤宫交出去！
现下，她非但没有动得了杜德妃，还失了自己的心腹。柳皇后内心极度地不满。
朝凤宫的宫女见到主子这样的气色，自然未敢言语。整个朝凤宫一片死寂，唯有柳皇后砸东西的声音。
她不甘！叱咤六宫已然六年，她柳雪娴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杜嫦曦那个贱人简直是太胆大包天了！
柳皇后发了一顿脾气，逐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柳皇后对一个小宫女招了招手，叫她去把上官淑颖和柳歆瑶找来。
得到消息，上官淑颖和柳歆瑶马不停蹄地往朝凤宫赶。尚阳宫这件事，二人自是有所耳闻的。上官淑颖猜测，眼下，柳皇后应该正是用人之际。她为自己能够得到柳皇后的赏识高兴不已。
两个人到了朝凤宫外，直接被引去见了柳皇后。
礼毕，柳皇后给二人赐了座。
“堂姐，这次找我们有什么事？”上官淑颖给了柳歆瑶一个眼神，柳歆瑶立刻发问。
柳皇后端着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急，你们先尝尝，这可是年初的新茶。”
柳歆瑶和上官淑颖对看了一眼。两个人低头喝茶，上官淑颖装模作样地赞叹了几句“好茶”等话语。
柳皇后瞧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一小会儿，柳皇后把茶杯放下，支开了宫女们，招手叫二人坐近些。
“前儿个本宫在太后面上失了信任，你们也知道。”柳皇后这一句才开口，上官淑颖和柳歆瑶就要开口说话，被柳皇后制止住了。
柳皇后接着说：“找你们来，自然不是要来听奉承话的。本宫已经打听过来，这事情都是蓬莱殿那位所为。本宫素日，待你们如何？”
“堂姐对我们当然没话说了！我们可是真的自家姐妹！颖姐姐，也是这么认为的了！”柳歆瑶信誓旦旦的说。上官淑颖也表示为柳皇后马首是鞍。
“好，这就不枉了本宫对你们的疼爱。”柳皇后满意一笑，正色道，“那司制司中定是有她的人，你们帮我查出来……”随后，柳皇后贴近二人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些注意细节。
半个时辰后，两位美人离开了朝凤宫。
上官淑颖心中很是高兴，入宫已过大半年，她都没有机会好好在柳皇后面前表现一番，她觉得这次是个好机会。
上官淑颖还在暗自思考着一些事情，冷不丁被柳歆瑶撞了撞手臂。
“颖姐姐，你瞧！”
上官淑颖抬起头，顺着柳歆瑶的目光看过去，正望见端着食盒的苏白薇。她不由地皱了皱眉，“今天就算了，还有正事儿，瑶瑶别心急，咱们能教训那小贱人的日子还多了去了！”柳歆瑶点点头，二人便离开。
另一处，苏白薇也看见了她们，还想着要如何才能避开，却没有料到两个人往另外一处走了。
白薇正疑惑着，听见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听说，你最近立了个头等功？”
苏白薇一惊，这声音与语调，安亲王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