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以前她总觉得爱情的面貌根本不在于花束,也不在于礼物,名包和珠宝,不在于约会场所的高级与否,分手时是不是可以得到跑车或住宅;爱情应该是一种感觉,一种氛围,与相爱的人哪怕单纯坐在公园里聊天,从早晨开园聊到傍晚毕园也可以同样浪漫。Www.Pinwenba.Com 吧
但此刻的她有些被物质所感动了。魏芒的套房,魏芒的衣帽间,魏芒的玛莎拉蒂,魏芒提供的食物和鲜花,还有魏芒的人本身,每一样都像一块漂亮的金镶玉,闪烁着她前所未见的上流社会光芒。
她动心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独守空房的寂寞贵妇为何愿意过着无爱的婚姻生活,也可以理解同龄的女孩们为何宁愿坐在宝马车内哭泣,哭泣后再重新坐在车内上妆。
或许爱情本来就需要表达,表达又从来依靠物质,言语和行动的瑰丽动人总归比不上物质的朴实无华。它在那儿,你马上感觉到了。即使爱走了,但是爱曾经确确实实地存在过。
水津亭有些惘然地对着餐桌笑笑。
眼前的一切再美好的不可思议,她也不希望自己通过恋爱关系得到,更何况他们之间只有肌肤的相亲,并没有爱情的盟誓。
魏芒静静地站在餐厅门口,默默注视着在便笺上认真留言的水津亭。他走到酒店大厅时,的确有些着恼。如果她要离开,根本没有人会拦下他的水津亭。这种焦躁的情绪在男人乘坐电梯来到顶楼时又消失了,因为楼层的男侍告诉他,“您的花很受欢迎。”
“她还在?”
“是的。她在等您。”
多善解人意的男侍,一定要好好奖励他——把正在准备走掉的女人说成正在等待。
虽然有一点点恼恨水津亭没有真正等他回来,但她没有紧随他之后立马走掉的事实得到了确认。魏芒忽然觉得一切都有挽留的余地。
男人退回到起居室的位置,为即将表白的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水津亭才是从餐厅走出来后最意外的那个。
“早。”魏芒压迫性地站起身,高度的优势和距离的逼近,让水津亭觉得有些窘促。人瞬息万变,眼前的男人已经不再是早晨摔门而出的男子,也不再是半蹲半坐在她床前的那个人了。
她把不大的手包使劲儿往身上靠了靠,像是在寻求外在的安全感,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水津亭从来没有接触敢于那样直视她大胆观看的男人,她暗中喟叹已经不早了,但还是怯生生地笑着回答,“早。”
短短的一字问答。
有些该来的气氛就像冬日焰火一般被点亮在两人的四周和上空。
魏芒从来没有觉察到有哪一个女人的眼睛如此明亮。黑白分明的一泓,仿佛引人沉溺的深潭。她静谧的美丽,让男人突然觉得,如果此时此刻不勇敢地跳下去,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魏芒再靠近水津亭一步,见机说,“我虽然有了未婚妻。但我们之间应该有一些婚约不具备的重要性联系着。我思考了一整晚,又在街上游荡了一个清晨,觉得终于有勇气告诉你。你要留下来听我解释我们的关系么?”
魏芒的解释。
她为什么不需要呢?她的感情和她的理性都需要他的诚恳解释呀。
水津亭惹人垂怜地一笑,其实这世上总没有女人豁达到与初夜侵夺自己的男人无话可说的。
魏芒犹自不放心地拿过她的手包。
等水津亭真正在起居区坐下后,少爷又开口要求,“我还需要你把大衣脱了。我们穿着外套有些生分。水津亭你家常随意一些对我,可能有助于我更好地表达心意。”
水津亭乖乖脱了外套。
其实她一颗心早已紧张到不行。
总归是让人能够看到希望的话吧。女人心里这么想着抬起头来的眼睛里便有些湿润。
分手时刻哭哭啼啼的女孩子,魏芒向来讨厌。可等待男人告白时会哭泣的女孩子,他真的第一次遇见。
当一个男人默默注视了一个女人很长时间,久到连自己都以为远远看见才是爱情的常态时,启齿开口在瞬间也变成最奢侈的愿望。
如果此刻的自己没有被冠以他人未婚夫的称谓该有多完美。
摆脱不了身份禁锢的男人忽而生出一种决绝的孤勇来。
他问水津亭,“如果我现在要求与你住在一起。你会不会很生气?”
水津亭噙着泪眼笑点头,“嗯。会生气。”
“目前我能给予的名分只有这么多。其实根本就算不上名分吧。连公开承认交往的女朋友都不能。大概已经愧疚到不知说什么才好。”
魏芒的歉意写满了整张脸。眼神里却流露出另一种殷切的期盼。他不知道水津亭怎么想。只是她仍然坚持晨起的立场,他要以何种理由说服她至少为他们牵手有望试一试呢?
订婚身份果真十足倒掉了两人早午餐的胃口。
水津亭在流泪的那一刻便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想要与魏芒修成正果,未来将会何等艰难。
和有婚约的少爷谈一场有来无回的恋爱,真的合适吗?用爱来向家族利益发起挑战,她有这样的信念和勇气吗?
他们之间的关系,问题不在于魏芒能够立马给予她什么样的名分问题。问题在于他们在欺瞒和匆忙之间有了身体和感情的联系,却又在不够冷静理智的情形下再要为一段发生得不够堂皇的羁绊定义类型。
话题似乎开启得过于沉重。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阵。无尽蔓延的痛感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们的坐距很近,双膝之间仅仅保有最后一丝窄窄的缝隙。有过肌体之亲的男女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亲密。
果然这样没错。
一轮对话下来,虽然毫无进展,但是能够看到彼此的心灵靠近,魏芒也觉得有些欣慰。
至少她并不讨厌自己。她只是和他一样不知所措而已。
男人鼓足勇气把水津亭的双手握在了他的手心里。
“昨天只顾及肆无忌惮地搂抱和亲吻,竟然把最重要的牵手环节都忘记掉。”魏芒打破沉默地笑了笑。
水津亭没有抵抗也没有试图挣脱,只任由他握着。
天与地仿佛只维系在薄薄的一线之中。似乎心灵感应般。他们默契地想:一定不能放手,如果此刻他们选择了放开彼此,就像清晨所做过的那样,可能就再也不会有足够的运气,再坐下来面对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