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骚乱
“只有元宏少爷和元恪少爷两位。Www.Pinwenba.Com 吧”
“两位?”元恪只想到了她的陈意涵。
“帝景也有只接待两位客人的时候?”吃惊的气氛逆转,一身浴衣装扮地元宏从悠闲地旁观加入了对话的阵线,紧走两步,来到门边,接着问:“三层真的只有两位客人吗?”
“是。只有元恪少爷和元宏少爷两位。”男仆终于从花痴状态恢复到了原本的从容风度,冷静地打量着帝景二少爷。
“我们原来的房间呢?四楼的两间主卧。”
“去年刚刚改造过,装修成了贵宾房间。同事们这样介绍的。四楼并不是我的职责范围。请恕不能提供更多的有效信息给您们。”
元宏点点头,抓着男仆的肩头追问,“宴会厅和娱乐室还在五楼,所以女仆宿舍应该安排在六楼没有变动对不对?”
“是。您——”
男仆的答语还没有结束,两位没礼貌的少爷便从他身边一溜烟冲了出去。
到底要让他往返服侍多少次!
不过好在,元宏少爷为他留下些淡淡的古龙水香味以示慰聊。深深吸了口气,他深深地感到连最最可爱最最沉稳的元宏少爷也和元恪少爷一般无情地变幻了性格。
或许让真正的贵族居住在由真正有修养的豪宅中有礼貌地生活是绝对必要的。现代化散漫的,重视个人**和自由的公寓绝对是教养大敌。不过话说回来,还在丽景居住的元恪少爷是因为什么改变的呢?
男仆迟钝十秒后,再次跺了跺脚。这一次,两位少爷同时失踪了,其中一位还身穿着浴衣拖鞋呢。
深夜可以停留于老夫人书房的男人,除了两位元氏少爷,十年前已经与妻子分房别居的老先生,大约只有宋容管家这一名座上宾啦。
打发儿孙两人离开后,老夫人极尽头痛欲裂。她本来就经受着后更年期失眠的痛苦折磨,经常无法按时入睡,今夜与元宏父子谈话之后,更加没有了一丝想要休息的心情。
宋容推开房门时,老夫人正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每每她心情差到极点,就会让身体侧卧蜷曲成这个样子,仿佛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
二十年的主仆关系,让宋容几乎在踏入书房内的第一刻立马注意到了老夫人恶劣到历年来罕见的情绪状态。
会客区的茶几上还残存着没有收拾的待客茶具。主沙发旁的边桌上,摘下来的钻石首饰在房灯的照耀下依旧散发着幽幽的星星白光。
其他一切物品倒还在原位。宋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如果老夫人在他到来之前乱扔物品发泄过千金小姐脾气,至少说明元氏亲子关系的裂痕还没有到不可弥合的边缘。
可现在,似乎老夫人连掷物解气的余地都没有留给自己。也难怪她会在这个时间依旧掀铃让仆人来陪着。
宋容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默默走到茶几前,开始蹲下身去收拾冷掉的茶具。
“起来吧。明早吩咐别人来做就好啦。你也五十岁的人了,不知道爱惜身体。蹲下来,站起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力气。”
侧卧的关系,老夫人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不高调,不温和,反倒听起来有一种苍老的惺惺相惜。
宋容管家也就一笑,扶着腰站直,侧身检查了检查燕尾服的下摆,才向她身边靠近了些距离,在亲近而安全的礼仪边缘处,说,“您要是在对我说些体己的话儿,我就得斗胆跟您要求坐在沙发上了。”
这下老夫人终于睁眼望望来人,展颜笑了笑,她左手攥着一方丝帕轻轻去褪右手指上的宝石戒指。不一会儿,戒指就托在手心里,说,“你是英国管家,燕尾服看得比命还重要,要你在履职的时候坐下,不等于在你尊严的那张脸上踩了一脚,而且还踩出褶皱来了吗?”
宋容恭恭敬敬地接过老夫人的戒指,用随身备用的绢手帕包好,帮她暂时保管着,他笑,“只有您最理解我的工作。不过,今儿个您怎么想起戴它来啦?”
老夫人翻转了姿势,倚靠在椅背上,半躺半坐,说,“我哪有还有想着戴它的好记性。前几天,出去下午茶的时候,听人聊起来,这个戒指的孪生姐妹在巴黎的拍卖会上已经易主啦。这不,半夜里,睡也难以入睡,就翻箱倒柜地把它找了出来,试了试,还嫌太大点,难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手指要比现在更粗些吗?”
“那可不是?”宋容微笑,“您二十几岁的照片上还残存着少女的婴儿肥哪。刚来帝景的时候,有一次去仓库收拾您的结婚照,当时左瞧右瞧,差点立马笑出来。心想,您这儿青春期都延长到新婚后啰。”
老夫人脸上有了一丝丝真正的笑纹,“那可不是。我结婚那年也只有意涵小姐那么大,比她不过大一点,简直就还在青春期尾巴上。”
宋容听老夫人主动开口说起陈意涵,这才觉得时间到了可以关心可以问,但也不能贸然开口,他于是停了停,颜带忧虑地探询,“夫人。我跟在您身边贴身随从也快二十年了。今晚的女宾陈意涵小姐是不是特别让您感到伤心。”
“意涵小姐?”意涵小姐的话题一开真真触碰到了老夫人心底的痛处。结婚第五年生下独子元宏,结婚第二十七年有了独孙元恪,结婚第三十九年才终于可以亲自抚养独孙,可就在结婚第四十七年的今天,她视作血脉传承的独子和独孙竟然亲口告诉自己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要娶同一个女人!这简直比当年高傲地根本不想来帝景生活,不想结婚的克丽丝还让她感到愤怒。
如果说恨陈意涵,总归多多少少有些吧。可要一个七十岁的贵妇与二十岁的女生因为男人开战,这又成何体统!她的自尊,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做出有违贵族道德的事情。
可她内心的怨怼和不满又该安放在何处!
老夫人终于忍到了优雅的极限,还没有开口倾诉,她的眼泪成串成串滚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背叛我。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拼尽全力守护家族的苦心。明明可以顺利的结婚,却非要去追求爱情。难道一生与爱情无缘的父母,真的有那么可笑吗?”讲到真正伤心之处,老夫人几乎痛不可抑。她不停地抽噎着,最后一度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君泰的公子们一样,和那些喜欢的女孩子谈谈恋爱,然后和家族预定结婚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共度一生。所有的贵族家庭不全都以这种方式处理感情与事业的矛盾吗?只有天元的公子们,把自己塑造成了为爱情保持单身,为爱情忤逆圈子的另类。如果单单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父子喜欢同一个女仆。这样天大的丑闻都被他们坐实了存在。如果丑事传扬出去,我究竟以什么面目来面对社交圈内舆论的攻击?我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