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傅华笙离开后,安久懊恼道:“你就不能先忍忍吗?”
傅臣商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安久,我已经忍了整整五年,你离开之后,我没有找过任何女人。你回来了,把我当做陌生人视而不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景希在一起,还要继续忍耐。唯一一次失控的代价,是你冷漠厌恶的眼神,我记得那时候你对我说,‘傅臣商,你会后悔的’,当时我不懂,还在心里想,如果真让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嫁给我的侄子,彻底遗忘我,我才会后悔。直到现在我才终于开始后怕,如果不是我撞车进了医院不省人事,那一次的冲动,差点就让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饭饭和团团……”
安久沉默不语,安静地听着,那次他在车里强迫自己的事情一度让她对傅臣商的排斥到达极点,当时那种情况下也确实有过隐瞒孩子存在的念过……
傅臣商生怕她消失一般,目光紧紧凝着她,“当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相信我,我越对你好,你只会当我别有用心,离我越远……”
安久捏了捏拳,眉头微蹙,“所以你就利用乔桑……”
傅臣商急忙打断她,“我确实利用了乔桑,但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楚陌一定告诉过你,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吧?”
“……”
“你相信了他是不是?”傅臣商叹息一声,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
“你看,你宁愿相信楚陌,也不会相信我。”傅臣商苦笑一声,“我费尽心思将你留在了身边,却也做尽了恶人,让你越来越讨厌我……”
现在回想起来,傅臣商当时确实做了很多令她反感的事情,但从事情的结果来看,都不是以伤害她和乔桑为目的。
很多当时想不明白的事情,此刻全都豁然开朗起来……
“天知道我有多想碰触你,每次见你,都要用所有的理智警告自己冷静……”傅臣商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压抑,“可是,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反正,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不想你再讨厌我……再也不想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安久面上满是挣扎,绞着手指,咬了咬唇,犹豫地看了他一眼。
傅臣商轻笑,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没关系……给我抱一会儿就好……”
见他实在是可怜,安久最终还是心软了,懊恼地横了手臂蒙住眼睛:“你,你快一点……”
傅臣商怔忪片刻才猛得反应过来,双眸亮得惊人,“好。”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看着口口声声马上就好,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的家伙,安久断断续续地抽噎着,瞪了他一眼,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结果,被咬的那个却是一副爽到的表情,巴不得她多咬几口……
安久欲哭无泪……
等他终于云收雨歇,安久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被他抱起来搂在了怀里,用衣服帮她擦干净身体,替她揉着腰,心肝宝贝一样哄着:“乖,不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下次一定温柔一点……”
安久抄起枕头砸在了他那张欠揍的脸上,“还有下次!有你这样的吗?一年份的量都被你做完了了!”
“那还有四年份的呢。”傅臣商一本正经地回答。
安久恼地随手就在他脸上抓了一把,“你做梦!”
傅臣商一副委屈的表情,“也不能全怪我啊,饿了太久的人见到好吃的难免会控制不住食欲,所以往后我们还是合理安排比较科学,那样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你看一天三次怎么样?”
安久额头青筋暴跳,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安久和傅臣商收拾好去对面的时候,团团正坐在地板上玩拼图,傅华笙窝在沙发上,怀里揣着一篮子鲜嫩的樱桃,腿上坐着饭饭小胖妞,两人欢快地一起吃着。
一见安久和傅臣商回来,饭饭立即从傅华笙腿上跳了下来,把他怀里的樱桃也抱着抢了过去,蹬蹬蹬跑到爸爸妈妈面前献宝,“拔拔麻麻你们回来啦很好吃的樱桃哦三叔买的拔拔麻麻你们吃”
傅华笙“啧啧啧”的看着安久那张完全素颜却眸光潋滟,面如桃李,比任何化妆技巧都要明艳的脸,一手托腮,邪气地勾着嘴角,悠悠地说:“饭饭宝贝,你的拔拔麻麻一个吃饱了,一个被喂饱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这玩意儿啊!”
这货果然什么都知道,还在孩子面前乱说,安久窘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傅臣商轻飘飘地扫了傅华笙一眼,“嗖嗖嗖”扔了几个樱桃过去,傅华笙精准地全部接住然后扔进嘴里,吃进肚子里,完全无视了傅臣商的警告,一本正经地看了眼手表继续说:“我敲门的时候才七点半,这会儿都十点多了,啧啧,二哥,担心闪了腰啊……”
傅臣商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着傅华笙走过去,傅华笙却一反常态地毫不畏惧,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迎着他。
然后,傅臣商在他旁边坐下,哥俩好的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傅华笙表情呆滞地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差点吓尿了,傅臣商居然主动碰他……
只听得傅臣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受什么刺激了?”
这货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是枪口还要一次次往上撞,他这完全是想作死的节奏啊!
显然是受了刺激,这刺激还绝对不小。
傅华笙表情一僵,“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他就是看不惯这货现在得瑟的模样怎么了?
凭什么自己水深火热,他那个罪魁祸首却在那逍遥自在啊!
“是不是跟桑桑出什么问题了?”安久有些担心地问。
傅华笙瞥了一眼傅臣商脖子上的暧昧红痕,恨不得把他的爪子给剁了,肩膀一扭,嫌弃地把这公然修恩爱的家伙给推开了,闷闷地回答:“众望所归的分手了,你们满意了没有?”
说完又一脸自嘲地喃喃着补充了一句,“分手个屁……本来就是假的……”
以乔桑的个性,这个结果完全是意料之中,安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傅臣商淡淡地说:“早说过你们不合适,喜不喜欢,合不合适,能不能在一起,是三种不同的事情。”
傅华笙愤愤地瞪他,“少说风凉话,当初要不是你,我会跟桑桑分手吗?”
安久眨了眨眼睛,看看傅华笙又看看傅臣商,这话是什么意思?傅华笙和乔桑曾经交往过,分手原因还是傅臣商?
傅臣商挑眉道:“我怎么记得你们分手的原因是被乔桑当场撞到你跟别的女人滚在一起?”
安久一听,突然想到乔桑正在拍的那部戏的第一个场景,女主角躲在橱柜中想给初恋一个生日惊喜,却撞上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当时乔桑一直NG,她还以为只是因为演对手戏的那个人是苏绘梨,现在看来,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里面?
傅华笙一听就怒了,“那是你勾引我女人被我发现先!”
傅臣商冷了脸,“老三,说话最好注意点分寸。”
说完有些顾忌地看了眼安久,安久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乔桑暗恋过傅臣商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不可能因为这个而存着什么芥蒂。
傅华笙兀自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嚷嚷道:“乔桑那不给我住了,妈一直在追杀我,我没地方去,以后我就住你这了。”
傅臣商的语气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不行。”
傅华笙愤然不已,“我会有今天还不都是你害得,你要对我负责,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傅臣商也不说话,直接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冯婉。
傅华笙怒得上去抢,“傅二!你还有没有人性!”
两人过了几招,饭饭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还拍手叫好,团团呆萌的小脸满是无语。
安久显然更无语,急忙跑过去将两人分开,“多大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胡闹!”
说完没收了傅臣商的手机,“算了,你就让他先住着好了,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
傅臣商还是不松口,板着脸,“不行。”
傅华笙一见有人撑腰,开心得蹦跶到了安久身后躲着,“二嫂,你要替我做主啊!”
安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也给我安生点,没事老惹他干嘛。”
傅臣商揉了揉眉心扔了串钥匙给他,“你去我城南的别墅住。”
傅华笙不屑一顾地扔还给他,“房子谁没有啊!我才不要一个人住,空虚寂寞冷,你就不怕我一个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安久重重地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傅华笙没脸没皮地搂着她的胳膊晃啊晃,“二嫂,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看我哥呀,一点都不爱幼,这样的男人怎么靠得住!”
傅臣商怒极反笑,“傅华笙,我看你是活腻了。”
傅华笙脊背一寒,立即把脑袋缩回了安久背后。
安久伸手把他给拖了出来,“好了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说完招呼饭饭和团团过来,“饭饭、团团,走了,跟爸爸和三叔说再见。”
“拔拔再见,三叔再见”
“爸爸再见,三叔再见三叔,樱桃我可以带几个回去吃吗?”
“全都带走吧!我买了一箱子呢,吃完了再过来拿!”
“你睡沙发。”安久和孩子离开之后,傅臣商没好脸色的扔给他一句话然后进了浴室。
傅华笙撇撇嘴抱着枕头躺到了沙发上,碎碎念道:“睡沙发就睡沙发……别说你的床能睡下两个人,就算能睡下二十个人小爷也不会跟你睡的!忘恩负义,当初你老婆走了以后独守空闺、寂寞难耐,是谁好心收留你的?现在轮到我了却这么无情……说到底还不是嫌弃我碍你好事了嘛,有异性没人性……为什么亲爹亲娘亲哥哥心爱的女人没一个疼我,交了那么多女朋友,也没一个真心待我……小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嘤嘤嘤……”
傅臣商都洗完澡出来了,傅华笙还在那哀悼自己悲惨的人生,见傅臣商进了一趟卧室然后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立即从沙发上伸出腿拦住他的去路,“这么晚了你去哪?夜袭?”
傅臣商一脚踢开他的腿,“去我老婆那,有意见?”
傅华笙嗷嗷地抱着腿,低咒了一声,“怎么不撑死你!”
嚎完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独自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客厅,单手枕在脑后,愈发凄凉地看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哀怨地唱着:“我哭着对你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啊多么痛的领悟,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
安久刚躺到床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看到傅臣商穿着睡衣站在门外,隐约还能听到对面的傅华笙鬼哭狼嚎的声音……
“干嘛呀?”
“给你上药。”
“我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嘘,别吵到孩子。”
安久无奈,只好让他进来,两人进了安久的卧室,宝宝睡在隔壁房间。
傅臣商轻轻捧着她有些红肿的脚腕,低头认真给她擦药油,“对不起……疼不疼?”
安久鼓了鼓腮帮子,“每次都是事后才反省,做的时候就算我喊破喉咙也不会收敛……”
“所以啊,都是你的错,害得我每次都变禽兽。”
“……”
傅臣商把她身上有伤的地方都抹了一遍药膏,然后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淡绿色薄荷味的药膏。
“躺下。”
安久不耐烦地仰面倒下,“你又要干嘛?不都擦过了!困死了……”
傅臣商一脸严肃地掀开她的睡裙,“还有一处没上药。不是一直嚷着疼吗?”
安久脸上一烧,猛得坐直身子,“原来你没聋有听到我喊疼啊混蛋!”
“我看严不严重。”
安久丝毫没有被他那副正直严肃的表象给蒙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傅臣商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保证只擦药,什么都不做。”
安久一个字都不信,“我不要!你快回去,以后别半夜里跑过来。”
“别任性,如果变严重就要去医院了。”傅臣商说。
安久被吓得脸色一僵,“不要!我死也不要去医院!”
去医院?该死的,还嫌她丢脸丢得不够吗?
“所以我需要检查看看,不是很严重的话,擦点药就没事了,如果……”
“如果严重我也不要去!傅臣商你个王八蛋!”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傅臣商一边安抚一边去检查。
安久乖乖躺着配合不敢乱动,紧张不已地问,“怎么样?”
傅臣商蹙着眉头,尽管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失控,但也没到会伤到她的地步,不过毕竟还是没有节制。
“还好,只是有点肿。”傅臣商回答。
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此刻还是灯光明亮,安久没话找话说,“喂,那个……傅华笙也挺惨的,你干嘛老针对他啊!”
傅臣商抬头凝了她一眼,“你说呢?”
安久默,貌似找了个不太好的话题。
傅臣商有些不悦地看她一眼,“原来你也知道,那你还让我收留他?本来有饭饭和团团我们就已经很少有能单独相处的时候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隔壁就传来团团呢喃的声音:“麻麻……”
安久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地爬下床找地方藏人,差点没把他塞床底下去,还好床身很低,塞不进去一个人。
傅臣商看她慌成那个样子,心里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眉头紧蹙地扼着她的双肩,眸子里满是受伤的神色,“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安久一心想着不能让孩子看到自己屋里大半夜的跑进个男人,也顾不得其他了,踮着脚尖在傅臣商唇上胡乱亲了几口“别闹啊乖”,接着就趁机把他推到了房门后面。
然后就险险地看到团团宝贝已经揉着眼睛走了过来。
“麻麻”
安久掩饰地理了理头发,蹲下身子把团团抱了起来,“怎么了宝贝?”
小家伙声音哑哑的还带着几分委屈,完全没有平日里小大人的淡定模样,“麻麻我做噩梦了……”
安久顿时母爱泛滥,心都化了,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抱,“宝贝乖啊,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小家伙神情忐忑,有些害羞地问,“麻麻,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当然可以啊!”安久抱着团团躺到床上,把他放置在自己身边。
小家伙紧紧粘着她,小手攥着她的衣角,眼睛害怕似的不敢闭,眨巴着瞅着她。
安久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发现小家伙后背都汗湿了,心疼得不行,“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团团粘得她更紧了,仰着小脑袋紧张地瞅着她,“麻麻,你是不是不生拔拔的气了?你会跟拔拔结婚吗?”
“呃,这个……”安久下意识地瞅了眼门后。
“麻麻,我梦到你跟拔拔有了别的宝宝,你只喜欢拔拔和小宝宝,然后就不要我和饭饭了……”小家伙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大概是回想起了梦里的内容。
安久汗了汗,急忙柔声哄着:“梦都是假的啊!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跟饭饭,你们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
“比拔拔还重要吗?”小家伙鼓起勇气问道,眸子特别认真,似乎非常在意这个问题。
“当然啦!没有什么比你们更重要。”安久毫不犹豫地回答。
团团宝贝松了口气,总算是安心了不少,不过躲在门后的某人却是钢铁的心也要碎成了渣渣……
团团抿了抿唇,又问,“那别的宝宝呢?”
“不会有别的宝宝的,妈妈只要有你们就够了。”安久亲了亲团团的额头,“不许胡思乱想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吃好睡好身体棒就可以啦,怎么可以想那么多事情,这一点你真的要跟妹妹好好学习!”
“嗯。”团团被顺了毛,一点都不反驳,乖得不得了。
“安心睡吧。”安久搂着团团轻轻哼起了摇篮曲,“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傅臣商用余光看着眼前异常温馨的一幕,他的心爱的女人怀里抱着他可爱的儿子温柔地唱着摇篮曲,曾经那个不良少女如今美好得令人心动不已,可是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这么凄凉呢……
傅臣商轻手轻脚地从门后走出来,安久看到他急忙催他快离开,于是傅臣商在她柔和的摇篮曲声中无比哀怨的走了……
他也好想被老婆搂在怀里哄着睡觉啊,更想做她最重要的男人,可是现在呢,第一是绝对排不上号了……
至于先前心里存着的那个终极必杀技也随着安久那句“不会有别的宝宝”而彻底没了用处,想开外挂是别想了……
见傅臣商回来了,傅华笙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哟!这么快?”
傅臣商没理他,进了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了几瓶酒。
过了一会儿,傅华笙嗅了嗅鼻子,闻到酒味,嗖的一声窜进了傅臣商的卧室,“好东西啊!你不是要吃独食吧!”
傅臣商扔了个酒杯给他。
傅华笙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摇晃了几下酒杯,然后跟傅臣商并肩蹲靠在床沿,斜着眼看他,“啧,大半夜的借酒消愁……怎么着?乐极生悲了?”
傅臣商站起来走到窗前,然后伸手一把拉开窗帘,寒着张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
傅华笙好奇地凑过去看,目光在触及到那个一溜烟钻进药店的小女人之后,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啊咧,那不是二嫂吗?大半夜的去药店买什么?以我的经验看嘛,难道是避……”
话未说完,傅臣商就把手里的酒杯给砸了。
傅华笙干笑着退开几步离他远一点,然后小声嘟囔,“不就是买个避、孕、药吗?有什么好生气的,小爷连让桑桑买避、孕、药的机会都没有……还不知足,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第二天早上饭饭跑去敲门蹭饭的时候,兄弟两人喝高了还没醒。
最后还是饭饭找到了安久,安久不放心才拿了傅臣商交给饭饭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还没进门就被熏天的酒气给熏得退后了半步。
进了屋里,本以为是傅华笙借酒消愁喝醉了,哪知道屋子里躺倒了两个,连傅臣商也喝得醉醺醺的,见了她就无赖地蹭过来搂住她的腰,“老婆……”
安久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把他推开,“怎么不喝死你!明知道自己大病初愈还喝这么多酒,你……”
正说着,貌似是谁的手机响了,傅华笙挠挠头,神志不清地接了起来。
“谁啊?什么事儿?我是谁?小爷是傅三!哈?谁出事了?苏绘梨……自,自杀了?”
听到这个名字,安久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醉的不省人事的傅臣商,那厮虽然还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但很明显双眸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
傅华笙挂断手机之后解释道:“本来苏绘梨病愈取保候审到期,今天是要被带去审查的,哪知道一早就被人发现割脉了。不过嘛,未遂,没死。”
“饭饭,先跟妈妈回家,你三叔和爸爸要谈事情。”
安久将正要蹦跶进来的饭饭抱着一起回避了,别说掺和了,连听都不想多听。
傅华笙看着安久离开的背影挠挠头,随即有些狐疑地摸了摸下巴,“奇怪,不是有人替她找了律师嘛?那个律师还取得了一份精神疾病的医学鉴定,证明苏绘梨当时不具有清醒认知,失去行为能力……最棘手的是,我找人查过,这份鉴定还是真的,那女人貌似是真有毛病,如果官司打起来的话想让她获罪估计还得有一番波折。明明有转机,没道理她这个时候选择自杀啊?”
“二哥,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傅臣商揉了揉两边泛疼的太阳穴,深沉地埋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半晌后才站起身,“我去做早饭。”
傅华笙满头黑线,“拜托不要无视我啊喂!还有,苏绘梨的事情到底怎么办啊?你要不要过去看看?现在你的伤都养好了还全都推给我也太没道理了,就算……就算你要避嫌让我去处理,那也得给我指条明路啊,你是要她生还是要她死,还是生不如死?光一句依法处理……现在这个情况依法处理的话她很可能无罪哎!要不要连带那件事一起捅出来?”
“你说呢?”傅臣商转身从冰箱里拿了食材,然后冷声反问了一句。
傅华笙宿醉之后本来就头疼,这会儿被烦得更暴躁了,“他们连这种事都敢做了,你还顾忌什么傅家的脸面!”
傅华笙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知道当年安久被绑架的事情,尽管后来查清了真相,但也只能按照普通的案子来处理,如果说出苏绘梨,那必定要牵扯出老大那边,尽管这些年他已经触及不到集团核心,但毕竟是傅家长子,这种丑闻一旦爆出来,到时候对整个傅氏都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先不说家丑不可外扬,老爷子要是知道了也得被活活气吐血。
“她的病是间歇性,想办法证明她当时并非处在发病期。有消息通知我。”
傅华笙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厨房里的香气越来越诱人,傅臣商用围裙擦了擦手去对面叫人过来吃饭。
安久正在家里准备下面给孩子吃,看到敲门的是傅臣商一脸诧异,显然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没走。
“你……”
“饭做好了,都过来吃吧。”傅臣商招呼道。
饭饭欢呼一声飞快地拉了团团一起窜进对面屋里了。
安久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毕竟,曾经只要一听到有关苏绘梨的事情,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立即赶过去,她早就已经习惯,何况这一次是苏绘梨自杀。
“怎么了?”傅臣商问。
安久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失态,“没……没什么,我没什么胃口,胃不太舒服,你们去吃吧。”
不过傅臣商却是理解到了别的事情上,神色有些落寞,“别吃避孕药了,对身体不好,昨晚我虽然没有带套,但是并没有在体内……”
安久没想到他会知道,有些尴尬地打断他,“以防万一而已,再说,你忘了饭饭和团团是怎么来的了?”
这回傅臣商倒是没话说了。
两人皆都沉默了一会儿,安久犹豫着随口问了一句,“你不用去医院吗?”
没想到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她懊恼地拧了拧眉。
“有警察在,我去做什么?”
安久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别过头说,深吸一口气说:“反正被撞的也是你,你想怎么处理不用管我。”
她不想弄得好像是自己在逼他亲手送老情人进监狱的侩子手,她也没忘,他曾经还提过苏绘梨的父亲苏远对他有恩,是他很敬重的一位长辈,现在他却要动手送他的女儿进监狱……
傅臣商猜到她在想什么,叹息一声大掌覆上她的头顶揉了揉,“昨晚还在劝团团不要胡思乱想,怎么轮到自己就钻牛角尖了呢?”
“……”
“我不是因为你,也没有夹杂任何私人感情,如果有,也应该是希望她得到严惩而不是为她开罪。至于苏远,那是两码事,该做的我都做了,我欠他的也早就已经还清。只要你相信我,不管苏绘梨最后下场如何,都不可能再成为我们之间的芥蒂。”傅臣商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我承认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确实顾忌很多,但却不是你想得那样,不是对她余情未了,只是担心你会怎么想我……下手轻了,我怕你会介意和误会,下手重了,又怕你会觉得我冷血。所以这件事我才会一直没有直接插手,但是我保证,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完神情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至于我……愿意一辈子呆在你的牢狱里服刑,直到你愿意重新嫁给我的那一天……”
傅臣商送完孩子去上学,然后又送她去公司,结果到了公司之后他居然一起下了车。
“你下来干嘛?”
傅臣商单手插在胡子口袋里,仰头看了眼大厦,“想看看你上班是什么样子。”
安久的脸黑了黑,“我上班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傅臣商搂着她的肩膀,直接就要往里面走。
安久左看右看,急忙拉着他走到了没什么人经过的柱子后面,“不要,你别乱来,这么招眼……”
傅臣商满脸受伤的表情,“你果然还是嫌弃我……”
“我……”
安久心里其实能明白为什么他今天好端端的要跟着来公司,肯定是怕自己疑心他趁着她上班的时候去医院看苏绘梨,所以才用这种方法证明。
“傅臣商,你……你不用这样的……”安久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傅臣商却立即从只言片语里理解了她的意思,“那你相信我吗?”
对上他深邃而专注的眼神,安久定了定心神回答:“我信。”
那一瞬间傅臣商的眸子里简直千树万树梨花开,“不是有很多东西不懂吗?作为奖励,我亲自教你一天。”
“……”安久无语了半晌,“还是算了吧,真的……太招摇了……”
傅臣商却不容置疑地搂着她往里面走了。
很快安久便明白了傅臣商执意要陪她来公司恐怕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因为她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所说的居然是她和薛皓、梁佳佳、还有傅臣商的八卦。
“开玩笑的吧!我还是更相信她勾搭梁佳佳的男人这个版本!”
“就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傅臣商会跑出来英雄救美?还是她前夫?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踩了!八卦也靠谱点成吗?”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也太能扯了……是不是她和薛皓的事情被人撞破了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啊,还说什么傅氏会给华建撑腰居然是傅臣商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个答案也太坑爹了吧……”
安久无力扶额,没想到谣言这么快就传到了公司……
很快,她跟傅臣商所到之处大家全都沸腾了,一个个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不禁女色且向来生人勿近、独来独往的傅臣商亲昵地揽着安久腰身走进了华建……
“啊!天呐!我这么快就输了!不会吧!我是不是眼花,我一定是眼睛坏掉了,要不就是这个人是谁故意整容成傅臣商的!他绝对不是傅臣商!”说话的前台手边就放着一本财经杂志,翻开的那一页正是傅臣商的照片。
“哈哈,拿钱来拿钱来!我早就说了我们宋经理强势逆袭不简单嘛!你还不信!那天晚上可是我闺密亲眼看到的她和傅臣商在一起的哈哈哈……”
“上帝啊,那一屋子花……居然是老娘的男神做出来的蠢事!”
如果今天不是傅臣商特意陪她过来走这一趟让谣言不攻自破,恐怕她又要有的头疼了,不过现在么……
看着周围女人们羡慕嫉妒的眼神……貌似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安久跟傅臣商进了办公室之后外面还在持续不断地小声议论着。
总经理办公室门用各种不同借口外来来往往路口的人是平时的十几倍,各部门的领导、员工绞尽脑汁地往里面钻,不是要跟总经理汇报工作,就是要跟总经理请示问题,外面的助理小姑娘至少进来送了三回咖啡。
安久从进了办公室的门开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直在应付着不断敲门进来的员工们五花八门的问题,事实上那些家伙表面上在听她说话,其实眼睛早就不知道在看哪儿了,她甚至还发现公关部的叶主管一边严肃正经地跟她说话,一边利用办公桌的遮挡拿着手机想要偷偷拍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着杂志。
傅臣商放下杂志起身进了休息室,那位女主管的魂也完全被拐带走了。
安久干脆也不说话了,双手环胸往椅背一靠,好半天叶主管才反应过来,面露尴尬地看着她,轻咳一声,坐直了正色道:“另外还有件事就是,有关您和傅先生的事情方便让我知情吗?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有媒体打电话到我这边询问情况,您看……需要我作何回复?”
安久思索着沉吟了一会儿,于是叶主管试探着建议道:“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可以适当公开,董事长也是这个意思,您明白的……”
察觉安久神色不悦,叶主管立即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件事上还是由总经理您做决定,我只是站在公司立场提供一些建议。”
这边两人正在商谈着,傅臣商端着一杯鲜榨橙汁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把橙汁放在了她的手边,然后把一旁的咖啡给撤走了。
做完这些之后才看了主管一眼,“公关部叶薇叶主管是吗?”
叶薇没料到傅臣商日理万机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是。”
“你要说的问题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今天下午三点傅氏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很多问题到时候我会公开回答。稍后我会让我这边的公关部给你一篇文稿,告诉你怎么回答媒体问题,如果还有其他棘手的问题,让他们来找傅氏,我这边会派人处理。”
叶薇忙不迭地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傅臣商这番话是完完全全的维护姿态,根本就是把华建当做直属嫡系了,由此可见他对宋安久的重视程度,看来那些他痴情于前妻的传闻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华建有这尊大佛罩着……前途无量啊……
宋兴国还真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好女儿,谁能料到当年谁都不看好的麻雀如今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不过豪门可没有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当年傅臣商对苏绘梨还不是十年痴情不愧,现在这个宋安久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叶薇离开之前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安久有些不舒服的蹙眉,沉默着转动着手里的橙汁。
“抱歉,越俎代庖了。”傅臣商道歉说。
“没事。”安久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敛了心神开始处理文件。
傅臣商叹息一声抽了她手里的文件资料,然后在她抬头不解的目光中缓缓俯身贴上她的唇,一触即离,却让她跟被电击一样立即捂住嘴巴,推着椅子往后滑出好远。
“你干嘛?”
这里可是公司办公室,他要是再乱来被人撞见她就真的可以一辈子不出门了。
“安久,不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好吗?”
“谁在乎,他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没想到这厮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她刚才只不过是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宋兴国的谄媚,还有员工的敬畏,整个华建的兴亡,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所有人都认为是她高攀了,多少人明里不敢得罪却等着她重重的摔下来看她笑话,这种感觉确实很不好,不过她也只是一时心里不快而已,当年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她都听过了,哪能真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是,傅臣商的细心,却触动到了她……
“不管别人怎想,可是我知道,你在嫁给我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完全是被我骗婚的。”
噗……骗婚……安久差点没把嘴里的橙汁给喷了。然后,心里仅存的那点气闷也完全消散了……
五年的时间磨砺,时至今日,再提起当年的那场欺骗,已经没有当初的一触即燃、恨不得把他撕碎,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可以淡然以对了……
就在安久失神的时候,一片阴影盖了下来,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安久手一抖,慌乱之下把才只喝了一口的橙汁全都给泼到了傅臣商的胸前的衣服上。
安久看着他白色衬衫上的一片黄色液体滴答滴答,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手滑。”
傅臣商低头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叹了口气伸手从她头发上捻了一小片白色的绒球下来,“头发上有脏东西,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安久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走进洗手间的背影,到底是谁害得她杯弓蛇影的啊!
傅臣商进了休息室里的独立洗手间,安久刚准备继续工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真的很抱歉,这位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如果您是我们经理的朋友您可以打电话给她……先,先生,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里面现在有客人……”
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得推开了,秘书Mary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解释:“经理,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纪公子大驾光临,有事吗?”
纪白看起来非常狼狈,显然是一路飞速赶过来的,脸上的神情焦急不已,也没空寒暄了,直奔她的办公桌前,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跟我走!”
“去哪?”
“没时间解释了……”纪白话音刚落身体就僵在了原地,因为刚才问他的人不是宋安久,而是……
纪白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安久的手,然后就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二……二哥……你……”
你怎么在这里啊!该死!
原来刚才那个小秘书说里面有客人是真的,杀千刀的怎么不告诉他这个客人是他二哥呢!
眼见着傅臣商手里拿着条毛巾,白色的衬衫敞开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纪白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双腿都在打颤……
这次被当场抓住,二哥会不会直接打断他的腿啊?
安久揉了揉手腕,她从得知苏绘梨自杀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傅臣商目光如雪,“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现。”
纪白硬着头皮说:“二哥对不起二嫂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是个人渣,但是这一次……她……苏绘梨她就快死了,她求我说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是见二嫂一面,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而且她承诺了我可以在旁边听,二哥,我保证,真的不会对二嫂造成任何伤害!”
“你拿什么保证?”
“我……”
纪白握紧双拳,“二哥,你去见她一面吧,她是做错了很多事,但那也是被人利用的,而且她现在也付出了代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傅臣商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傅华笙打过来的。
“喂?”
“纪白跑去找安久了。”
“我知道,我跟安久在一起。”
“那就好。”傅华笙摇摇头叹道,“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二货长了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高一点吗?”
“……”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苏绘梨没撑到坏事做完就已经死了。”
傅臣商闻言神色未变,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继续听电话。
“你知道她临死前做了什么吗?”傅华笙故意卖关子,“幸好你让我看着那个林萱,否则你可就麻烦大了……”
“我派去的人一直跟着林萱,发现就在苏绘梨自杀前不久,她从医院出去之后就立即寄了两份快递,一看之下有一份的地址居然就是二嫂住的香江公寓,所以当时就想办法拦了下来送到了我手里,你猜是什么?”
傅臣商不动如山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声音冷得掉渣,“删掉。”
“这么聪明……”傅华啧啧咂舌感,然后安抚道,“安啦,我可没有那什么变态嗜好看你跟女人滚床单,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你在床上也太死气……”
话未说完,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那头傅臣商散发的寒意,急忙干笑着打住,“放心放心,全部删掉了,连U盘都被我烧毁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啧,真是最毒妇人心,看来以后找女人还是别找太有心机的,简直太可怕了。”
虽然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不管哪个女人亲眼看到了自己男人跟一直和自己过不去的前女友滚床单的画面都会有心理阴影吧?
傅华笙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比较正常的照片和物件,你们爱的证明……”说完嘀咕了一句,“苏绘梨也真惨,跟了你十年只能拿出这些东西了吗?没那个U盘撑场子的话,完全不够杀伤力啊……”
“另一份呢?”傅臣商蹙眉打断他的话。
“哦,差点忘了说了,另一份快递是是直接寄到警局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是她跟傅弘文那边串通绑架安久的证据,看样子是想把傅弘文拉下台。至于她为什么执意要见安久就不清楚了……”
“嗯。”傅臣商应了一句,然后对傅华笙说,“我的前任只有一个,你好自为之。”
这话说得有些让人听不明白,可是傅华笙却完全听懂了……
傅臣商这还算好的,只有一个前女友,这要是有百八十个,每个人都这么来一次,哪个女人受得了?
当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花花公子们就会明白自己流连花丛、游戏人间将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那简直是恨不得刷下自己三层皮把自己给洗白了……
如果再遇到几个像苏绘梨这样难缠的,死了都要害,呵呵……
傅华笙听得泪流满面,报复,红果果的报复啊,早知道他就不看那玩意儿直接交给他解决了……
傅臣商接完电话,转过身来,安久有些不安看着他。
纪白一直在来回踱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他终于打完电话,赶紧迎上去,“二哥……”
“纪白,她已经走了。”傅臣商看着他说。
纪白惊愕得瞳孔放大,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双肩抖动着颓然地耷拉下来。
虽然刚才纪白就已经说过苏绘梨不行了,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安久也很惊讶。
她为了赢一次,不惜用性命为代价……
不是有一句话,活着的人,永远赢不了死去的人。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否定傅臣商的过去,苏绘梨是他相恋十年的女友是无法抹去的事实,虽然后来分手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按照傅臣商的本意,苏绘梨才应该是陪在他身边的人,而自己,在五年后的今天,才是那个应该离开的那个人。
说到底,她是因为自己而死……
安久有些怔忪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她都有些无法接受,而如此重情重义的傅臣商,面对这个因为自己被家族束缚而无力挽留的女人的死讯,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无动于衷……
一时之间,三个人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安久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傅臣商,你去吧。”
没想到她会主动劝傅臣商过去,纪白诧异而不安地看着她。
傅臣商眉头紧蹙,因为在这一瞬间突然就回忆起当年自己丢下她去参加苏远葬礼的事……然后,就是五年别离。
安久走过去,帮他把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系好,“这不是五年前,我也不再是五年前的我。”
“没关系,医院那边有华笙在处理。”傅臣商安抚地覆上她的手。
尽管安久这么说了,可是,他冒不起那个险……
安久叹息一声,“我陪你去。”
“安久……”
“二嫂……”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最后,还是一起去了医院。
安久在医院大厅停下脚步,“我去后面的花园等你。”
傅臣商搂了搂她的肩,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和纪白上了电梯。
安久漫无目的地晃到了医院花园,找了个凉亭坐下,石凳上被人垫着报纸,安久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目光定住不动了……
头版头条竟然是楚陌即将大婚的消息,下面还有巨大的跨版配图,新娘是香港某富商之女,郎才女貌,相当养眼……
而他们举行婚礼的日子,正是今天……
安久正失神间,突然听到花丛后面似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妈,您别这样好吗?您的身体刚好……”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现在你却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你是不是非要逼得我跟苏绘梨一起自杀才甘心……”
是景希和苏柔……
安久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近了些……
“事情根本就没有这么严重,那些证据落到他手里了又怎样?他如果要动手,根本不会等到今天……”
“你懂什么?”
“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啊,我会照顾你……”
……
安久再听就只有苏柔的低泣声了,从那些模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之间无法得到什么信息。
病房内,苏绘梨已经被拉上了白布。
纪白怒不可遏,“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明明就还没有这么严重……为什么人会突然就没了?”
虽然他去找安久和傅臣商的时候说得相当严重,那也是为了能够让他们过来难免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她根本不可能连短短十几分钟都坚持不到。
一旁的小护士被吼战战兢兢,全身颤抖着不敢说话。
纪白越看越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纪白。”
直到傅臣商提醒,纪白才稍稍冷静下来,与此同时主治医生也赶了过来。
“纪先生,真的很抱歉,是病人自己拔掉氧气的……等我们护士发现的时候,病人已经……”
纪白呆愣在了原地,“自己拔掉氧气?这不可能!就在刚才她还拜托我去叫一位朋友过来,怎么可能不等她来就自己拔掉氧气?一定是你们医院自己的过失,结果说是她自己拔掉氧气的!”
傅臣商拍了拍纪白的肩膀,然后问道:“这段期间她有没有什么反常,或者做过什么?”
刚才那个战战兢兢的小护士站了出来,“病人并没有异常行为,不过,她的好朋友林小姐过来看过她……会不会是她对病人说了什么?那个林小姐离开的时候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慌张……”
“林萱……”纪白喃喃,接着当即就给林萱打了个电话。
“林萱,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自己拔了氧气……”
林萱听到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然后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纪白冷哼一声,“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我只好起诉你谋杀,让警察帮忙审问。”
林萱急了,“她连自己开车去撞人同归于尽这种事都能做出来了,本来就毫无求生之意,我用得着谋杀她吗?她去撞宋安久是因为去香港找楚陌吃了闭门羹,彻底没了靠山受了太大的刺激,她会自杀是看到了楚陌要结婚的消息,拔氧气……大概是因为我刚才转达了楚陌的话……”
“楚陌的话……?”
“楚陌说,她是生是死,与他无关。”
“……”
林萱的声音发抖,“真的不关我的事,苏绘梨根本就已经疯了,她见不得所有人好,不管是傅臣商还是楚陌,她觉得全部都应该是她的……你知不知道,她,她刚才居然让我等她死后把她的手指、身体切下来……分别寄给宋安久和楚陌的老婆,我因为太害怕了才会突然跑掉的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纪白目光落在身前白色的床单上,只觉得毛骨悚然,爱情本该是那样美好的东西,为什么最后却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纪白呆滞失神的时候,傅臣商接过了电话,“除了给安久和警局寄了东西,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听到傅臣商的声音林萱心头猛地一跳,而他说出的话更是令她慌得六神无主,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没有了……对了,还有一件,她让我买通记者发布会上的记者当众爆料您撞车的真相,然后把她的死栽赃到宋安久头上,不过后来那个记者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傅氏,就作罢了……”说完之后急忙开口道,“傅先生,您也知道我完全靠她吃饭,她说的话我能不听吗?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当然……也不可能再有下次了,她给我的钱我会全都捐出去,事情办完以后我立刻就回老家,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求您饶过我这一次……”
苏绘梨的事情给了她太大的震撼,更何况她得罪了傅臣商,在这一行是绝对混不下去了,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保住小命,至于那些钱,一想到苏绘梨临死前说的那些可怕的话,她就沾都不敢再沾,只想跟她彻底撇清关系,结束这场噩梦。
人若太过执着,总归不会有好下场,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最后痛苦的只有自己……
傅臣商自然不担心林萱敢骗自己,“记住你说的话。”
“是是,一定,谢谢傅先生。”
苏绘梨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虽然母亲死得早,但是父亲对她百般疼爱,在娱乐圈因为母亲生前名声在外一直星途坦荡,后来跟傅臣商在一起更是羡煞旁人,傅臣商无论是家世、人品、才貌都无可挑剔,是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
只是人心就是如此,拥有之后还会想要拥有更多,傅臣商令她享足了外人艳羡的目光,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关爱,她高高在上有万千粉丝疯狂喜爱,却无法让自己的男人为自己疯狂,她想要,想要他的全部关注,可是他却若即若离……
而她明明想要更多,却要在傅臣商面前维持懂事体贴的形象,从不透露半点,直到有一天,父亲入狱的导火索令她在最无助的时候选择了自以为最想要的恋人的关心……
楚陌虽然手段不光彩,但对她绝对是千依百顺,而当她终于得到一份全心全意的爱之后,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本以为跟楚陌在一起是对傅臣商的打击,想要看他哪怕一丝一毫因为自己离开而痛苦不舍的表情,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他结婚的消息……
一个星期后,苏绘梨自杀的事情告一段落,但众人心头却始终停留着一块阴影……
盛爵包厢,傅臣商、傅华笙、纪白,三人五年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
傅华笙替纪白倒了一杯酒,一手环着他的肩膀,“世界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少年!”
纪白沉着脸一口干掉,仰面靠在沙发上,脸上有种梦想幻灭后的深深失落,“她是那么完美的人,为什么最后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傅华笙一副“你果然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苏绘梨那个女人什么都好,但坏也坏在什么都好,你想想,这世上哪里会有真正完美无缺的人呢?要真的有那才可怕呢!太过压抑自己的本性,到最后只会逼疯自己……”
开了一桌子的酒,但只有傅华笙和纪白在喝,傅臣商手里夹着根烟,滴酒未沾,自从上次被安久骂过之后就一次都没喝过。
傅华笙意味深长瞥了傅臣商一眼,揶揄道:“呵,说起来……二哥那会儿还不是也跟疯了一样,一会儿怕自己被影响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刻意冷落二嫂,一会儿又忍不住巴巴跑去碰她,碰完了之后又懊恼地直接把人给送出了国,最后还不是没出息的一听景希要去美国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去……整个就一失心疯嘛!”
傅臣商轻吐烟圈,风轻云淡地瞥了傅华笙一眼。
傅华笙干笑几声,急忙改口道:“不过很显然我们二哥的境界还是高多了,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虽然明白得有些晚,导致后面受了不少苦,不过总归也还是醒悟了,可是有些人……”
纪白叹息一声,“我只是为她感到可惜,如果当初……”
一直沉默的傅臣商在此刻掐灭了烟,缓缓开口了,“这件事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跟了我十年,我明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关系的不正常,但却不认为有什么不对,苏远的事情上,是我无能,我最大的错误,是让冲动支配自己,利用了无辜的人,最后当断不断,给了她期望,她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她没有认识我……”
这还是向来极少表达这些的傅臣商第一次开口剖析自己。
纪白一听急了,“二哥,我完全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是怎么到处求人帮苏伯伯的我是亲眼看到的,说到底你最后会走到那一步也是因为她选择了楚陌。还有,傅华笙已经跟我说过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她跟傅弘文合作,还差点害得二嫂她……那一次如果不是二嫂命大,恐怕早就死在爆炸里了,即使如此你依旧把事情全都压了下来,最后还出面一手帮她处理苏伯伯的葬礼,替她打官司,帮她安排后路,后来,我们害得二嫂堕胎,害得你们离婚,你也从未做过任何伤害我们的事情,如果不是她想不开,她现在依旧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
“女人啊,选男人的时候总是只看那个男人的身份地位,只在乎他是怎样的人,却从来不想,自己跟他在一起之后可以做怎样的人。如果在一起之后却不能做自己,还不如不要开始……”傅华笙摇头嗟叹,说完之后微微有些失神。
纪白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对了,二哥,你跟二嫂怎么样了?”
傅臣商点烟的手顿了顿。
这几天两人的相处看似跟往常一样,但难免还是沉默的时候居多。
现在安久还并不知道苏绘梨做得那些事,也没有看到那些东西,情绪就已经受到影响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苏绘梨安排的一切都发生,更甚至,如果她赶上了,亲眼目睹了苏绘梨的死亡,她会怎样……
所有的罪孽都是他犯下的,他不想她承担任何压力。
苏绘梨的死再次提醒了他作为罪魁祸首所做的错事,五年折磨怎么够洗清他犯下的过错,他甚至开始害怕,害怕碰触和接近她,因为不配……
香江公寓。
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安久和莫妮卡一起蹲在客厅里喝了点啤酒。
安久跟她碰了碰杯:“恭喜你搞定工作。”
莫妮卡如今在A市一家排的上号的美容养生会所做营养师,今天转正。
“谢谢!对了,桑桑怎么样了?最近很忙吗,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是啊,因为快杀青了,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那丫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忙起工作比谁都拼命。她的合约快到期了,听说美国那边有家公司想签她……”
“那她准备跳吗?”
“可能,你也知道,她一直很介意被人说靠关系。”
安久虽然一直在跟她聊天说话,但很明显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莫妮卡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知道吗,之前在美国,我痛苦得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就连看心理医生都没用,那时候我就喜欢抄佛经,这样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六祖坛经里面有一句话,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很多犯了罪做了坏事的人总是用自己遭受的磨难和不公平的待遇做借口,博取同情,可是事实上呢,很多人就算比他们遭受更残酷的事情也绝对不会选择无视道德,去犯罪,去伤害别人。那些并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
莫妮卡将剩下的啤酒一口气喝完,仿佛是要咽下昔日所有的不快,“所以说呢,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更何况这件事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啊,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我想,傅臣商那家伙虽然表面上完全不显山不露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而相比苏绘梨的死这件事本身而言,影响他的很大一部分因素还是你对待这件事上的态度。我看他也确实是真心悔过了,佛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生短短几十年,生命有时候又那样脆弱,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安久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莫妮卡,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莫妮卡不在意地挥挥手,“跟我还客气”
“不过,莫妮卡,我突然发现你越来越会开解人了啊,简直比心理医生还专业!”安久随口说了一句。
莫妮眸光闪了闪,掩饰似的倒了杯酒,“是嘛?”
安久点头道:“当然是了,我有个好朋友就是心理医生,可会说话了,还特喜欢吐糟我,每次我都会被他绕进去,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两人正聊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安久爬起来去开了门,然后看到傅臣商略显憔悴的站在门外。
傅臣商目光往下,看到玄关多了一双鞋子,“有客人?”
安久会带:“嗯,莫妮卡来了,我们聊了会儿天。”
傅臣商把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提到她跟前,“宵夜。”
莫妮卡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惊喜,不客气地把东西接到了手里,“来得正好,我们正缺下酒菜呢!”
“酒?”傅臣商蹙眉。
“皱什么眉头,一点啤酒而已啦!进来一起一起!”莫妮卡说着就把傅臣商拉进来了。
于是,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见安久和傅臣商全都沉默着不说话,莫妮卡便开口说了一句,“喂,我说,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复婚啊?”
安久被一口啤酒呛到,咳嗽不止,傅臣商递了张纸巾给她,然后顺着她的后背。
莫妮卡翻了她一眼,“这么激动干嘛?我问错了吗?”
然后,只听到傅臣商回答说:“不急。”
这个回答让莫妮卡和安久都愣住了。
莫妮卡将一只腿架到另一只腿上,吊着眉梢,托着下巴,“哦?不急?不会是以为有两个孩子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吧?我们安久可是抢手得很!”
安久推了她一下,“莫妮卡,别乱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是否太过自私,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拥有她,应该是让她得到幸福。更何况,他真的还有资格跟她在一起吗?
苏绘梨的死令他压抑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全都一点一点慢慢浮现了出来,甚至令他对这样不堪、劣迹斑斑的自己产生了怀疑……
沉默片刻,两人眼见着安久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卧室……
傅臣商以为她是生气了,正紧张的想要追上前去,安久已经返了回来,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花花绿绿的纸张,伸手递给他。
傅臣商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然后懵懂不解的看着她问:“什么?”
“自己看。”安久坐了下来继续吃东西。
傅臣商看着手里的纸张,阴雨绵绵的面色陡然晴空万里,莫妮卡看着他心花怒放的样子,眉头微挑,好奇地凑过去看。
咦?幼儿园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而已,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再往下一看,亲子同乐游……
如今的家长大多工作繁忙忽略对孩子的教育,还有一些甚至选择全托,完全把孩子交给老师,为了能够让家长多关心孩子,和孩子相处交流,幼儿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办类似的活动,让小朋友们一家人在一起。
之前的几次活动,起初都是安久一个人带着孩子们参加,后来考虑到孩子们的心情也有请傅景希帮忙,但毕竟这里是国内,她要顾及的还有很多,所以请他帮忙的次数并不多。
这次老师布置的作业是让小朋友们利用双休时间跟家长一起进行一次户外活动,并且拍下照片,回来后写一篇游记,到时候还要评选出活动最有趣的家庭给予奖励,照片也会被贴在教室后面的公布栏上。
莫妮卡勾唇浅笑,所以,安久这意思就是邀请傅臣商一起参加咯?难怪这家伙乐成这样呢……
傅臣商唯一一次算得上在孩子学校公开露脸的机会也只有那一次,还是天公作美的情况下,虽然她不拒绝他照顾孩子,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
“安久?”傅臣商不敢相信似的又看了她一眼。
安久回视过去,“这是老师布置下来的,如果你那天忙的话……”
失去的信心充斥了胸腔,内心的一切不坚定都灰飞烟灭……
原来,只要她一个眼神肯定,他就无所畏惧。
“不忙。”傅华笙一秒都不耽误地回答,然后一脸严肃认真状,“我这就回去研究一下,制定一份方案,明天再跟你商量。”
安久:“……”
研究……
制定方案……
不过是幼儿园作业而已,用得着如此严阵以待么…
莫妮卡在一旁揶揄地笑:“想不到傅臣商这么好哄。”
第二天早上,安久煮了些粥,想问问傅臣商要不要过来吃一点,因为敲门好几次里面都没反应,于是用钥匙开了门进去。
在书房里找到傅臣商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埋头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
他的手边放着一杯茶,台灯依旧点着忘了关,旁边的纸篓里满是废弃的纸团,看样子竟是一夜未睡……
安久满头黑线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熬夜赶什么大单子呢……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傅臣商见了她,眸光一亮,急忙牵了她的手,“安久,你来了,过来看。”
“这是……露营?”
“嗯,不远,就在城南的青沂山公园,我看过天气预报,是晴天,这是我列出的时间安排还有露营装备的清单……”
安久看着电脑屏幕上的PPT方案,还有EXCEL表格里面的购物清单,每样物品的名称、价格、甚至品牌都有明确的标注……
“就为了个露营你一夜没睡?”
“我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他只是想竭尽全力弥补,不管是任何东西,都想要给她和孩子最好的……
这会儿饭饭和团团也跑了过来,一听露营全都兴奋不已。
“拔拔麻麻,我们要去露营吗?”
“是啊。”
“拔拔也一起吗?”
“嗯。”
“万岁”饭饭欢呼起来。
团团一言不发地跑回去翻找了一本《露营全攻略》过来,研究研究,和他爸一样……
一家四口一边吃早饭一边商量,定下了晚上一起去采购,为后天的露营做准备。
有些比较专业的东西傅臣商托人采购了,其他东西便一起集中到超市里去买,选购的过程也是不错的体验。
一家四口在超市停车场停好车走出来之后,正巧遇上了从对面美容会所出来的冯婉,冯婉身旁还有几位同行的夫人们。
冯婉见到他们一家四口手牵着手,那脸色明艳得比做美容的效果还要好。
“奶奶”
“奶奶好”
两个小家伙主动叫了人,冯婉的面上满是慈爱,“真乖”
一旁的几位夫人艳羡不已地凑过去逗着两个小家伙玩,“哟!这就是你家的两个龙凤胎小宝贝吧!”
饭饭和团团早已经习惯了围观群众的热情,淡定地叫着“阿姨好”。
这声阿姨更是哄得那几位夫人心花怒放。
旁边有两位太太小声嘀咕,“不是说打掉了吗?”
另一位感叹道:“所以说啊,传言不能信!人家孩子不好端端的在这么,你看这小模样长得,简直跟他们爸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倒是,还有啊,傅家的二媳妇看起来还真挺不错的,哪有那个王家太太说的那么不堪啊!”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嫉妒呗!分明是她自己以为人家瘫痪了紧赶着要把女人嫁给别人,现在看人家好好的还不后悔死。不过,他们两人不是离婚好久了么,这女孩可已经不是傅家的媳妇了……”
“看看这一家四口,复婚还不是早晚的事!”
“也是……”
不远处。
梁佳佳和周静怡坐在车里,目光皆盯着对面的酒店。
梁佳佳一脸不耐,“妈,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回去吧!”
周静怡目光坚定,“今天我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梁佳佳正要继续劝,目光无意间落在前方,瞬间就愣住了,急忙拉了拉身旁的周静怡,“妈,那……那不是宋安久吗?她旁边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周静怡也愣了,目光逐一从两个孩子还有傅臣商面上掠过,越看越惊讶。
就算因为距离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的谈话,但是那举止姿态明眼人一看就是一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冯婉为什么看起来对宋安久的态度那么好?难……难道那两个孩子是……这不可能!”
一直到安久一家四口和冯婉还有夫人们聊完道别之后转身进了超市,梁佳佳依旧还沉浸在无法置信之中。
她还等着看宋安久的好戏,谁知道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那两个孩子是安久生的,那么她想要重新进傅家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难怪冯婉对她的态度这么好,难怪她能顺利进宋氏,难怪她态度这么嚣张有恃无恐……
傅臣商按照单子一一采购了背包、帐篷、头灯、徒步鞋、应急药品,手电等,时不时低头跟团团商量几句选择哪种、什么颜色之类的。
饭饭小吃货则是恨不得手脚并用地往购物车里扔零食。
安久无奈地一一放回去,“只去两天而已,拿这么多零食也吃不完,登山的时候还会很重。”
小丫头割肉似的把零食抱在怀里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然后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了下来。
傅臣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零食平时什么时候都可以吃,露营爸爸带你去钓鱼,采蘑菇,摘野菜,说不定还能抓到山鸡……”
自己动手准备食材还是第一次,饭饭觉得新奇不已,双眼冒光,瞬间就把失去零食的悲伤忘到了脑后,开心地抱着傅臣商的腿,“拔拔好棒!”
傅臣商轻笑着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立马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拔拔I LOVE YOU!”
傅臣商听得眉梢之间满是喜色,“ME,TOO。”
安久无语地看着这对活宝,大概是因为傅臣商真的太会讨小萝莉的喜爱,饭饭现在越来越粘他,简直就成了小尾巴,恨不得走到哪跟到哪。
傅臣商与团团的相处方式则一点都不像是一般父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傅臣商完全是把团团当做了自己的同龄人,不管什么事都会郑重地跟小家伙商议,征求他的建议,而团团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相处方式。
自从那天晚上她说过对自己而言团团和饭饭永远最重要的话之后,团团对傅臣商的最后一点戒备也没有了,不仅如此,还经常会跟傅臣商透露一些有用信息,方便他搞定自己的妈妈。
一家四口满载着购物车去付款的时候,傅臣商状似随意地问了安久一句,“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如果这不是傅臣商第三次询问的话,安久或许还会相信这句话真的是随口问的,可是次数多了,安久总觉得他是意有所指,可偏偏他又不直接明说到底还缺什么,于是只好不明所以地摇头回答:“没有了。”
于是……
于是傅臣商的目光留恋地滑过收银台上四四方方状似口香糖的小盒子……
买好东西之后出了超市的门,很不巧的,他们正好撞上了一出好戏。
一个中年女人正和一个年轻女孩拉拉扯扯,时不时嘴里骂着什么,还有个男人再试图把他们给分开,场面乱作一团,旁边已经有不少人路过的人停下来低声议论着。
而那个中年女人竟然是周静怡,一旁还站着神情不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梁佳佳。
梁冬忍无可忍之下一把将周静怡推开,推得她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梁冬紧张不已地将那个委屈撒娇的年轻女孩搂在怀里哄着,然后指着周静怡的鼻子骂,“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泼妇!给我滚回去!”
因为周静怡执意要抛夫弃女嫁给梁冬,自愿放弃了所有的财产继承权,一分钱都没有,再加上好不容易攀上的薛家这门婚事也吹了,梁冬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直到现在连掩饰都不做了。
周静怡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双眼泛红,“梁冬……你说什么?泼妇?到底是谁把我逼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以为我愿意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丢脸吗?我这全都是被你逼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在外面乱搞,我的脸早就丢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想让这个小贱人进门,没这么容易!”
就在这时候,那个年轻女孩傲慢地扬起下巴,“我已经怀了梁冬的孩子,你还是乖乖跟他离婚吧!”
周静怡一瞬间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梁佳佳也愣住了,她以为父亲只不过是跟这个大学生玩玩而已,男人嘛,尤其是梁冬这样有几个钱的,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很正常,所以当她撞破梁冬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之后,梁冬给她买了好些奢侈的衣服和包包之后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告诉周静怡。
谁知道,现在这个女孩居然怀孕了,还逼着梁冬和周静怡离婚,要知道,梁家就她一个独女,现在这个女人肚子里多了一个岂不是要跟她争家产,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嫁过来了,她更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梁佳佳立即就变得紧张不已,赶忙站在了母亲这边,“爸,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这里,傅臣商朝安久投去询问的眼神。
安久顿了顿,然后淡淡道,“走吧。别人的家事,没必要插手。”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收回目光,正要继续往前走,却看到周静怡突然疯狂地朝梁冬和那个女人撞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梁冬,你怎么可以这么狼心狗肺,当年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谁抛弃了母亲、丈夫甚至亲生骨肉,放弃了家产,不顾一切地跟你在一起,如今你富贵了,竟然这样对待我,你忘了你当初的誓言了吗?我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整天就知道说这些,你烦不烦?”梁冬神情不耐,伸手去挡她,下手很重,周静怡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与他厮打着。
见她差点伤到怀里的女人,梁冬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扬起了手。
安久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梁冬那只手没能如愿落下,突然无法动弹,正要破口大骂,转身一看,居然是傅氏集团总裁……傅臣商……
安久也相当惊讶,她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那厮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傅臣商掏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语调没有半分温度,“妻子是用来疼的,可不是拿来打骂的。”
梁冬没料到会遇上傅臣商,也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插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冷汗涔涔地垂头附和,“傅总说的是。”
“姐夫!”梁佳佳眼珠子一转,急忙跑了过去,亲热地叫了一声,然后得意地看着梁冬旁边的那个女人泛白的脸色。
反正宋安久母凭子贵,傅家儿媳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跟她作对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不如攀一攀亲,对方可是傅氏啊,动动小手指梁冬也不敢乱来,现在她才明白了周静怡的良苦用心,可惜明白得太晚,不由得有些后悔,不过没关系,现在开始搞好关系也不晚。
对于梁佳佳的态度,傅臣商只是脚步微移避开她挽过来的手,然后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袖,面上带着些许狐疑,眉头微挑地说,“姐夫?梁小姐何时有了个姐姐?怕是记错了吧。”
说完便在梁佳佳五颜六色异常精彩的脸色中转身回到安久和孩子身边。
饭饭对什么都好奇,正在缠着安久问:“麻麻麻麻,他们是在打架吗?拔拔刚刚是不是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安久:“……”
亏得她还会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对她而言绝对很难的成语。
一见傅臣商回来,饭饭就跟迎接英雄一样热情的给了他一个吻。
安久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
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她想做什么,并且做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
“帮她不过就事论事。就像饭饭说的,路见不平。”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她顽劣不堪,但是他却知道,她是个柔软敏感又特别有正义感的好女孩。
饭饭的这一声拔拔麻麻,等于完全肯定了梁佳佳和周静怡的猜测。
梁冬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傅臣商旁边的女人好像是……宋安久?还有那两个孩子……
等一家四口离开之后,梁冬愤恨不满地瞪了周静怡一眼,“没用的东西,要是你能跟宋安久关系搞好一点,我会这么辛苦吗?你看看人家宋兴国现在!”
其实,这能怪谁呢?谁让你生了个惹人厌的女儿,而宋兴国却养了个乖巧的好儿子。
周静怡听到这话眸子里的光芒一点一点陨落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颓然和绝望。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初她所爱的那个有上进心,又疼她、爱她的梁冬了,她这般费尽苦心甚至不惜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自己一直当做生命疼爱的的女儿,关键时刻在做什么呢?只有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会威胁她的时候才知道站出来,反而是那个她从来没来没有尽过一天做为母亲的责任的女儿帮自己说了话……
梁冬一脸晦气,“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还嫌今天闹得不够吗?”
方才还激动得无法自控的周静怡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抚了抚鬓角的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以及他怀里得意洋洋朝自己示威的女人,淡淡道:“梁冬,你想离婚是不是?我同意。”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理一下手续。”说完便在梁冬无法置信以及些许紧张的表情之中转身离开。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再无留念,这场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她大不了不要了,但是,离婚后的财产分割……梁冬可是过错方,该属于自己的,她半点都不会退让。
两个小宝贝兴奋了两个晚上,终于迎来了周六。
傅臣商和饭饭、团团穿戴整齐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安久还穿着睡衣,瞅着那套粉红的户外冲锋衣犯愁。
一家四口的衣服全都是同一款式,傅臣商和团团是粉蓝色,她和饭饭是粉红色。
安久再次头疼地扶额,“这会不会太招摇了一点?”
她严重怀疑到时候不是他们观景,而是被别人观景了,光是每次带饭饭和团团出去或者带傅臣商出去就已经够招眼了,这三个人凑到一起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饭饭把那套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的放大版塞进安久怀里,一脸期待,“麻麻快穿快穿!我要跟麻麻一样!”
“好好好,我这就换衣服。”
最后还是无奈地换上了这一身,傅臣商一脸满意地看着她,帮她理了理领口,“走吧。”
临行之前傅臣商就已经做好了计划,选了一条好走的山路,露营的地点在山上,一家人伴着虫鸣鸟语和沿路的花草树木一边聊天一边往上爬。
饭饭小胖妞刚来时的热血沸腾没过多久就冷却得差不多了。
圆滚滚的一团恨不得直接从半山腰滚回去。
“拔拔麻麻,我走不动了……”
傅臣商意外地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即心疼地将女儿抱起来,而是鼓励她,“再坚持一会儿,爸爸相信你可以的。看到前面那颗小树了没有?到了那里我们就休息,爸爸在包里给你准备了亲手做的草莓奶昔。”
饭饭双眼放光地盯着傅臣商背后黑色的大背包,肉呼呼的爪子一拍胸口,“嗷呜饭饭会努力的草莓奶昔乖乖等我”
大概是做了太久良民,许久没打架的缘故,安久的体力明显不如从前了,不过,因为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傅臣商搂了搂她的腰,“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啊。”安久死鸭子嘴硬。
傅臣商在她腰间捏了捏,“饭饭需要锻炼,你也不例外,现在体力都没从前好了。”
安久:“……”
这话明明也没什么,安久却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和谐……
一路走走停停,正巧赶在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到达山顶,傅臣商特意带了相机支架,一家四口背靠着红彤彤的太阳照了一张全家福。
饭饭宝贝张开双臂,摆了个大展宏图、大吃四方的姿势,特意要求安久用手机给自己单独拍了一张。
“麻麻,麻麻,快帮我发给景希葛格还有爷爷奶奶也要”
“好好好,我在发了。”
“这个花好好看,景希葛格肯定喜欢”说完就蹦跶着跑去采、花了,一边采还一边问,“葛格葛格,你说景希葛格喜不喜欢蘑菇?”
团团一脸无语,“这株是毒蘑菇。你不懂就别乱采了,待会儿我们去捡好看的鹅卵石,景希葛格喜欢收集这些。”
饭饭是个相当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就一定会报答,不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全都会一股脑跟对方分享,时时刻刻也不忘了。相比饭饭这种完全遗传了安久,恩怨分明,但报答方式完全按照自己的路子来,一股脑的付出,团团就内敛多了,平时不多说多做,却会在关键时刻帮到点子上。
傅臣商看着两个孩子,神色有些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送花难免引得傅臣商联想到当年某人做得某些事情,又凉又酸地低声说了一句,“小丫头真不愧是你生的……”
这做事的路子简直跟她当年相差无几。
安久斜他一眼,“我生的怎么了?”
“和你一样,又乖巧又可爱。”傅臣商立即信誓旦旦状。
安久:“……”
傅臣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周围已经竖起来好几个帐篷,大家一边搭帐篷一边互相打过招呼。
隔壁帐篷是一对恋人,一看到他们就热情的自我介绍,两个人都是A大的学生。
那个女孩子看到饭饭和团团之后,激动得一直在掐她的男朋友,“老公老公,好可爱好可爱啊!我也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饭饭一脸警惕地往傅臣商身后躲了躲,“我是拔拔和麻麻的……”
她的男朋友差点没被她给晃散架了,“好好好,要要要,今儿晚上就给你!”
“呸!流氓!”
“你不就喜欢我流氓吗?”
“这儿还有未成年人呢,你给我收敛点!”
安久满头黑线,不禁感叹一句,年轻真好啊……
女孩子活泼可爱地凑上来跟安久说话,“你看起来还没我大呢,真看不出来,居然宝宝都这么大了。”
她只是最近被养肥了而已,脸上一有点肉就显得更小了……
“结婚比较早。”安久随口应了一句。
“你老公好帅哦!”女孩偷偷瞥着正在组装帐篷,旁边还围着两个糯米团子的男人,英俊的侧脸专注又认真,虽然看起来有些冷,但目光看向两个孩子时温柔得都快化了。
安久只是笑笑,没有特意纠正什么,到时候解释起来更加麻烦,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人,没必要解释太多,于是便默认了。
女孩的男朋友磨着牙,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拖走了,“我听到了哦!居然说别的男人帅!你最帅的老公在这里!”
“德性!”
两人又是一番打情骂俏。
安久笑了笑跑去想给傅臣商搭把手,却发现实在没什么好帮忙的,就跟演练了无数次一样,傅臣商极其熟练的很快就把帐篷给组装好了,之前她就发现帐篷有被拆开的痕迹,这家伙不会是真的大半夜在家不睡觉练习组装了一夜的帐篷吧?
帐篷刚一搭好两个小家伙就兴奋地钻了进去滚了几圈。然后问题就出现了……
“拔拔麻麻,晚上我们要睡在这里吗?”饭饭从帐篷里探出个脑袋问。
“是啊。”安久回答。
“拔拔麻麻还有葛格我们一起睡吗?”饭饭又问。
然后安久愣住了,朝傅臣商的方向看去。
然后傅臣商也看着她,说:“我只准备了一顶帐篷。”
安久:“……”
料到她的顾虑,傅臣商特别好说话:“我在外面给你们守夜。”
安久抽了抽嘴角,守夜?这大晚上的,又是在山里,别被大灰狼给叼走了……
团团一副清正廉明秉公处理的表情,“麻麻,书上说恋人交往的时候一起睡觉是很正常的。”
没有关系的男人和女人当然不行,但是据他判断,拔拔麻麻现在应该是属于交往状态中的恋人关系,所以某些行为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安久无语望天,哪本书上有说这种东西啊摔……
“好棒一起睡”饭饭已经在开心地翻滚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父子俩默契地对了一眼。
多谢。
不客气。
收拾好落脚的地方之后一家四口就去山里放风了。
安久从没看过团团如此活泼的模样,小家伙因为知道自己家庭的不同,加上本身的性格原因,从小就格外的稳重,整天老气横秋的,不是捧着书就是揣着平板电脑,可是现在却和饭饭一起撒着欢追兔子,卷着裤脚摸鱼,骑在傅臣商的肩上爬树……就像普通的小男孩一样好动又调皮。
安久拿着相机跟在后面一张一张的拍,记录下每个快乐的瞬间,正翻看着相机里面的画面情不自禁地微笑,手里一轻,相机已落入傅臣商的手里。
肩膀被一只手臂揽了过去,伴随着“咔嚓”一声,嘴角落下温热的一吻,相机中的女孩嘴角尚且残余着一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微笑,表情错愕又无辜,突然亲吻她的男人眸子里三分狡黠七分宠溺。
“喂!”安久半边耳朵都烧红了,看到前面饭饭和团团正专心地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没有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附近就有烧烤架和食材提供,傅臣商租了一套烧烤架,食材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当然大多还是自己垂钓的鱼虾,采的蘑菇野菜。
肉串滋啦滋啦烧烤着,看起来异常诱人,特质的调料一撒上去顿时香气扑鼻,傅臣商刚烤好就立即被解决掉了,然后一大两小眼巴巴瞅着他继续喂食。
傅臣商只顾着喂老婆孩子了,偶尔还有隔壁那对情侣被香味吸引过来蹭着吃一点,以至于忙到现在,傅臣商自己还一口都没吃上。
安久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一眼,傅臣商察觉她的目光,嘴角微勾,“别急,马上就好。”
将烤得差不多的肉串撒了一遍调料,又翻转了几圈,最后刷了一层酱汁,用纸巾包裹着竹签的一头递到她手里,“当心烫。”
安久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吹着,然后送到了他嘴边。
傅臣商正双手忙个不停,看到横到自己眼前的肉串,愣了一愣,然后以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的表情,张嘴咬了一口。
隔壁那对又在打情骂俏了。
“你看人家老婆多温柔,多贤惠!”
“来来来,我也喂你,啊--”
“靠!你谋杀亲夫啊!噎死我了……”
疯了一整天,两个小家伙都很累,很早就钻进睡袋去睡了,裹得跟蝉蛹一样只露出小脑袋,看起来异常可爱。
安久分别亲吻他们的额头,然后走出帐篷,仰面躺在草地上。
傅臣商拿了瓶果汁给她,坐在她旁边,“今天开心吗?”
安久点点头,“开心,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果然接近大自然真的很有利于放松身心,排除压力,好久没有像这样什么都不想……
“只要你希望。”
安久看着头顶广袤的银河,神情有些怔忪,何必想太多,到最后反而失去过去……
傅臣商说得没错,这世上,还有很多好男人,但不会再有人如他这般对她和孩子好……
“傅臣商……”
“嗯?”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的夜色,安久看了眼屏幕,急忙翻身坐起,下意识地想起身走远些接,但是看了傅臣商一眼,还是决定不避开他了。
“喂,景希。”
“今天玩的开心吗?”和傅臣商方才一样的问题。
“嗯。”安久如实回答。
“看到照片了,因为一直在忙,所以到现在才给你回电话。”
“没关系,不过饭饭、团团刚睡着……”
“不要紧,别吵醒他们了。”
傅景希顿了顿,“C市的海洋公园落成,明天就正式开放了,本来一直答应说等建好了带你们去玩……”
“……”
“现在似乎……没有机会了。”
安久心头酸涩,咬了咬唇,轻松道:“怎么会没有机会,等你不忙了,我们也可以一起去玩啊。”
傅景希没有应答,沉默了会儿有些敷衍地说:“好。玩的开心点,不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
傅臣商一言不发地坐在她旁边,本来一直忍耐着,最后还是被她失落的表情刺痛。
“最近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安久接完电话之后本来就心情不太好,听到这话心里更有些堵。
傅臣商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是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
“景希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情。”安久有些激动地反驳。
傅臣商眉头紧蹙,语气多了几分严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总之这些天你们尽量不要见面,尤其不要让孩子单独跟他在一起。”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他想得这么龌龊?这些年他对我和孩子一直都很照顾,如果他真要做伤害我们的事情早就做了。”
“安久,你何必自欺欺人。”
“就算所有人都可能做伤害我的事情,但是景希绝对不可能!”安久脱口而出,也不知道是要说服傅臣商,还是要说服自己。
呵,所有人都可能伤害她,但只有景希不可能吗……
傅臣商紧握的拳头都在发抖,面色异常难看,周遭的温度越来越低,似乎立刻就要暴发出来,却在下一秒,死死捏住的双拳一点点松开,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柔缓……
他小心翼翼地扳过她的双肩,“抱歉,是我不对,别生气好吗?”
安久因为太过惊讶他的反应而满脸诧异。
傅臣商苦笑一声抵着她的额头,轻抚她的脸颊,“安久,不管是为了谁,我不想和你吵架……”
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因为类似情况过去已经有太多,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每次都因为一个傅景希跟她闹翻。
今天是如此美好的一天,所以即使过程中有再多次他想要提醒她防范傅景希,都忍住了,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差点失控……
“别生气了好吗?”
安久知道他刚刚是真的动了怒,却生生压了下来,只因为不想跟她吵架,而她又何尝愿意此时此刻破坏好不容易才有的气氛呢。
“我也有错,是我太激动了,抱歉。”安久也主动道了歉。
事实证明,老天若执意想要破坏气氛,那你是挡也挡不住的。
两人刚和好肩并肩靠在一起,隔壁的帐篷里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偏偏这时候傅臣商正好跟她说,“去睡吧。”
进了帐篷之后,孩子们睡在中间,安久和傅臣商分别躺在两边,傅臣商是第一次跟孩子们一起睡,支着额头盯着两颗小脑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安久估摸着估计够他看一整夜了,肯定没空想别的,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睡觉。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饭饭带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石头,野花野草野蘑菇野果子,奇形怪状的树叶,甚至还有捡到的几颗鸟蛋,宝贝似的自己背着,说是要回去当做礼物送给大家。
念她一片孝心,安久最终还是没打消她的热情。
到了家,饭饭站在门口牵着傅臣商的衣角恋恋不舍,然后扭头看着安久,“以后拔拔还可以跟我们一起睡吗?”
饭饭到现在还懊恼得不行,因为自己那天晚上熬不住先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爸爸也已经起床了,结果就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和拔拔麻麻一起睡的机会。
安久和傅臣商都还没说话,团团煞有介事地思索了一会儿,“其实同居似乎也是可以的……”
饭饭跟在后面起哄:“可以的可以的……”
安久:“……”
“不过当然还是要在麻麻同意的前提下。”团团补充了一句,然后神色格外认真地说,“按照正常的恋爱进程,这个发展速度其实不算快。我个人对拔拔还是很满意的,我愿意拔拔来做我拔拔”
饭饭继续跟在后面起哄:“麻麻,我也愿意拔拔做我的拔拔”
傅臣商差点泪流满面,还开什么外挂啊,关键时刻他儿子实在是太给力了有没有……
“喂,我说……诸位在商量谁做爸爸之前,能先赏我口饭吃吗?”
对面屋里突然爬出个蓬头垢面、形容枯槁的“丧尸”来,没骨头似的斜倚着门框,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