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柠啊……”
骤然听沈天狼提起穆青柠，陆霄忍不住扬起嘴角，浅笑一下，积郁心情也随之稍稍缓解。
自打他从北境回来，似乎只有跟穆青柠那丫头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才能让他真正轻松片刻，不再去想那些形而上学到近乎玄幻的问题。
……
话痨到沈天狼这种程度的，一旦打开话匣子，再想让他收回去可就难了——
“先生，我听说金陵可是个贩夫走卒都有烟水气的七朝古都，您去过没？”
陆霄摇了摇头：
“没去过。”
“我对金陵的了解都是从书上看的，那个地方，可是出了不少的故事。”
“故事？金陵不就是一座城么，有什么故事？”
陆霄饶有兴致的问道：
“金陵鸡鸣寺的那口胭脂井你听说过么？”
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一向张嘴闭嘴都带妈的沈天狼的文学修养。
看着一副好奇宝宝样子的沈天狼，陆霄好笑之余还是认真给他解释——
“小沈，胭脂井你不知道，可万门千户成野草，只缘一曲后庭花这句诗你应该是听过的吧？”
“啥玩意儿、后庭花？”
沈天狼眼睛顿时亮了许多：
“先生，您说的那口胭脂井分明是个井的名儿，怎么还跟屁股扯上关系了，总不能是那个特有名儿的古人往这井里面拉屎，然后这口井就出名儿了吧？”
陆霄翻个白眼，狠狠瞪了这个不学无术的憨货一眼：
“我说的后庭花，那是古时诗词里的词牌名，跟你屁股上的那朵菊花没半毛钱关系。”
“后庭花这个词牌名能流传下来，多亏了前代南陈后主那首《玉树后庭花》的风靡。”
“胭脂井在鸡鸣寺里面，它知名据说是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在那井里面留了一抹胭脂……按照书上的说法，南陈亡国，皆是因为张丽华生的红颜祸水……”
“小沈，你怎么看？”
沈天狼蹙着眉头想了几秒，摇了摇头道：
“我觉得写那本书的人脑袋有坑，陈后主昏庸、麾下大臣也多无能、这才是穷兵黩武，这才是亡国的根本所在，这才是家国覆灭的根源所在，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怎么能把锅都甩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陆霄淡淡一笑：
“小沈，你能有这般看法，就说名你比古往今来那些只知道读死书、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的酸儒强了不知多少倍。”
“从古至今，例如妲己、褒姒、杨贵妃、赵飞燕、赵合德……这些名满天下的女人，哪个没被人扣上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千古骂名？”
“但一个王朝的兴衰成败，又岂是一个后宫里的女子所能左右？”
“汉武帝先有金屋藏娇、后立卫子夫、最后还宠幸钩戈夫人，却依旧是一代雄才明君。”
“唐太宗宣武门之变、将嫂夫人收为妃子，也没阻挡他创建贞观盛世。”
沈天狼笑笑：
“所以说，把亡国这种罪强加到一个女人头上，根本就是个无稽之谈嘛……”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陆霄将家人安顿好后，也就出发前往金陵。
至于戚寒雨帅领的天策军则留在蜀郡休整。
陆霄一行只有四人。
除了他跟沈天狼两个男人外，还有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的小姑姑陆灵云。
她在金陵求学多年，对那座雄踞帝国东南千年之久的古城有着很深的感情。
听说陆霄此去金陵是要去接回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她当即就表示要一同前往。
一来可以故地重游、二来么，也能充当陆霄的长辈，陪陆霄上门提亲。
至于另外一个女人，则是之前在射箭场跟陆霄起过争执的南宫王族里的郡主南宫雪、也就是穆青柠的表姐。
她要去金陵，那完全就是在家闲着没事儿，想去金陵凑热闹。
陆霄看在穆青柠跟南宫玄策的面子上，也就顺道稍上她。
临近正午，陆霄乘坐的军用运输机抵达金陵军用机场。
早有人收到消息，在机场等候。
负责接机事宜的是个身材瘦弱的中年，叫李昭、他是九霄军驻金陵的影卫情报处的负责人。
一行四人上了李昭备好的轿车。
路上，李昭坐到陆霄身边，小声向他汇报这几日自己在金陵城内收集到的信息。
“少帅……卑职这几天重金买通了一个牧野王府内的一个管事……从他嘴里套出来的消息看，青柠郡主一回到东方王族之后就被和牧野王东方朔给软禁起来了……”
陆霄双眼微眯：
“意料之中。”
自打穆青柠回金陵后，他就始终联系不到她。
不难猜测，穆青柠铁定是刚一到家就被东方朔下令圈禁，还切断了她跟外界的所有通联。
“这几天，你可打探到，她被软禁在哪儿了吗？”
“回少帅、问到了，青柠郡主现今被软禁在牧野王府邸深处的一幢独立房子里，要是少帅您想去见青柠郡主的话，卑职现在就去安排，卑职买通的那位王府管事儿，在王府里也算有点儿地位，只要少帅您打扮成王府的仆从，那个管事儿绝对能让您见到青柠郡主。”
陆霄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昭脸色一紧，刚准备询问。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天狼已经回头冲着自己这个手下和狂翻白眼：
“李昭、谁让你自己给自己加戏的？”
“咱们九霄军做事，有哪次不是按着规矩来的？”
“你记住了，咱们做事，那一向都要规规矩矩、问心无愧。”
“再者说了，先生要见穆小姐，那自然是要从正门堂堂正正的进去，犯得着偷偷摸摸么？”
陆霄笑着点头，继而正色道：
“我这好歹也是做姑爷的第一次拜门，这次去，我们不但要从正门进，还要把登门礼带足，李昭，我给你一套礼品清单，你照单采购，影卫分部资金不足的话，就持我的手令到九霄商盟那边支取。”m.biqubao.com
“是。”
李昭匆忙领命。
陆霄也就不再说话。
他打开车窗，看向这座穆青柠自小生长的、有着千年历史底蕴的古城。
他从没到过金陵，却在书中度过不少有关金陵的故事与传说。
此处是七朝古都、天下文枢。
此处有玄武湖钟灵淑秀、凝结万千王气。
此处有紫金山横卧长江两岸、孕育金陵人文龙脉。
这座城市屹立东南两千多载。
秦淮河流淌过多少女儿胭脂，就埋葬过多少英雄尸骨。
“金陵，金陵。”
“臭婆娘，老子现在就来接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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