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
箫离歌也跟着站起身，朝门口喊着：“璎珞，送大夫回去。”
璎珞在外面应了一声，开门进来送走了大夫。
箫离歌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愁的样子。
这件事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莫子非，或许告诉他会比较好一点。
可是……莫子非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件芝麻大小的事，她不想要莫子非觉得自己麻烦。
怀孕的时候是不能碰酒精的，对胎儿不好。
箫离歌叹了口气，只拿起之前璎珞倒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以茶代酒，一杯茶下肚，心情倒是顺畅了许多。最坏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是，她并没有发现，玉环在走出门之后，立刻急急忙忙地赶往一个地方……
“玉环姑姑这几天睡得可好？”
玉环刚踏入自己的房间，里面就传来老嬷嬷那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敛下眼底对那老嬷嬷的厌恶之意，面无表情地转身关上房门。
“老嬷嬷这么光明正大地找来，就不怕夫人起疑心？”转过身，她对上那老嬷嬷的眼睛毫不畏惧地说道：“夫人若是起疑心了，我这颗棋子你怕是也很难再动了吧？”
老嬷嬷轻瞥地冷哼了一声，毫不着急地拿起一旁的杯子在茶几上轻敲了几下。
“屋里来客人了也不先沏壶茶给客人喝，这就是你玉环掌事的待客之道？”
她眉毛微挑，看着玉环要动手沏茶，却又站起身制止了。
“怎么？”玉环看了一眼老嬷嬷按在自己手上的手反问道：“老嬷嬷不是要我遵循待客之道吗？不想喝茶了？”
“我可不想跟你斗嘴皮子功夫！”老嬷嬷把手放开，心里有些不悦：“我听说，她最近一直在喝安胎药？”
老嬷嬷指的“她”是谁再明显不过，玉环的脑海里划过箫离歌那无辜的脸，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容。
毕竟是无辜的人。
“没错。”玉环的眼珠子转动着，绽放出冷冽的光：“她是在喝没错，不过今天刚叫了大夫，大概会把安胎药给撤了。”
“撤了？”老嬷嬷面露狐疑之色道：“你最好别给我玩什么花样，我这儿可容不下什么想要脚踏两条船，为自己多留条后路的人。”
“我这不是说大概吗？”玉环嘴角一勾：“若是没撤……老嬷嬷您想怎么着？把那非少未出世的孩子给……”
说着，玉环伸手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嬷嬷两眼微眯：“这是她怀上那个孩子的必然结果，那孩子，出不得世！”
“可你就不怕非少查出背后真凶？”玉环有些气急。
这老骨头，真是不要命了！谁都知道，非少对这孩子宝贵的紧，稍微出点事，就会引起很大的反应。
这老骨头在这节骨眼上想这么干，摆明了就是想借刀杀人。
借她玉环的手，去杀箫离歌肚子的孩子，最后若是被查出来，罪名又是落到她的身上。
这如意算盘打得妙。但这老骨头就不怕她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从那夏葵对非少用**香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抖出来？
“我相信玉环掌事有这个能力，能不动声色地，送那孩子归西。”老嬷嬷走近玉环，凑到玉环耳边：“我跟夏葵小主都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这是赤果果的威逼利诱，不，根本就没有利。
这件事做成功了，对于老骨头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对她来说，则是百害而无一利。
玉环紧咬着牙关，伸手接过老嬷嬷强行塞到她手里的一剂药。
她知道，那一剂药中的一点点就足以送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归西，重新投胎。
老嬷嬷似笑非笑地拍了一下玉环的肩，转身打开门，外面的太阳光投射进来，玉环觉得是那么刺眼。
这是一件很难办的差事。不管是办得好还是办不好，都是要命的事情。
“我给你两天时间，但是你要清楚，这种事情，越早越好，要是你手里这东西被人发现了，那我可就保不了你了。”
话音落下，老嬷嬷大步离去。
玉环只觉得头部晕眩，脚下一阵发软，正想坐下歇会，却没想到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那一剂药掉在地上，还好包装紧密，药粉没有漏出来。
“玉环姑姑？”
外边有人喊她，玉环连忙把那一剂药捡起塞到袖子里，面上强装镇定。可是人却是怎么样用劲都站不起来了。
这一瞧，才发觉自己的一双脚居然都在发抖。
“呀，玉环姑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呀？”
那来喊玉环的丫鬟正奇怪玉环怎么不答应，进门一瞧就看到玉环脸色苍白坐在地上。
“这几天事情多，身子乏力，这双脚有些麻了。你别大惊小怪的，把我扶到塌上去。”玉环面色淡定，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那丫鬟也就不再多言语，扶着玉环躺到床榻上。
“你这么急匆匆来找我做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等腿恢复了些，玉环这才开口问道。
“我差点忘记正事。”那丫鬟一拍脑袋说道：“大夫不是重开了一副方子吗，平时那安胎药都是您亲自去看着熬得，这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熬药了，可是您这身子……”
“你去准备药材就是，我歇歇就来。”玉环摆摆手让那丫鬟退下，一只手伸入袖口里，指尖是纸制的质感。
她的眼角流转着一丝阴狠的光线。
没错，箫离歌是很无辜。但是她也是无辜的。
更何况，箫离歌来日方长，还能再怀几次，可是她玉环的命可就只有一条。所以……只能对不起了，夫人。还有那未出世的小少庄主。
心中主意已定，心竟然安定许多。这种事情她玉环也不是没有做过，再冒险做一次又何妨？
下了床榻，玉环便没有再犹豫，直接往正殿的膳房方向走去。这膳房里都是非少的人，她得想个好法子才能看准时机做事。
老骨头说的对，这种事情，越早办越好，越是拖延时间，稍不留神，就会越是会出差错。
玉环步履匆忙，在拐弯处差点还撞上了刚送完大夫回来的璎珞。
“姑姑，你这么着急走是要去哪儿？”璎珞随口问了句。
只是玉环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听璎珞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继续快速前往膳房。璎珞撇撇嘴，只想着走个路也差点被人撞，只能自认倒霉呗。
太阳高挂，正是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丫鬟们上完最后一道菜后，璎珞这才走到内室把箫离歌交出来。这里的僵尸都很爱干净，故而饭前洗手是最起码的功课。
洗完手后，璎珞把毛巾递过来，箫离歌这才想起玉环怎么不见人影。
“你说玉环姑姑啊。”璎珞接过箫离歌擦过手的毛巾递给后边的丫鬟，带着箫离歌在饭桌前坐下：“说起来我也没见过她。”
“夫人，玉环掌事是在膳房看着您的新药，之前您的安胎药也都是玉环掌事亲自看着人煎药的。”有丫鬟见箫离歌问起玉环，连忙答道。
“那真是辛苦她了。”箫离歌不作他想，自顾自开始吃饭。
这被人看着吃饭的日子久了，也就没有开始时的那种动不了筷子的尴尬感了。
而另一边，玉环按照步骤，煎好药之后拿给那些故意喂养的小白鼠试药，小白鼠试完药之后，又由地位最为底下的罪婢【患了罪，但不至于处事的婢女】试药。
这一切做完后，她方才端着药往箫离歌的寝宫走。
平时就算端盛水盛地满满的碗也不会把碗里的水给漏出来，可今天，这一双手抖得厉害，才半碗多一点点的药都差点给漏了出来。
“姑姑，您是不是还是觉得身子使不上劲？要不我替您端药吧？”那之前看到玉环瘫坐在地上的丫鬟好心地说道。
“也好。”玉环点了下头，让那丫鬟端着药。
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要是以前，这下点药的事情她做起来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现如今……
大概是因为以前自己的立场都是为非少好，就算不是为了非少，也不会危及到非少，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既然她为老嬷嬷做事，就相当于为老夫人做事。为老夫人做事，就是等同于跟非少作对。
而且直接受害者，是非少最宠爱的箫离歌。
但是……
玉环一只脚已经跨入箫离歌的寝宫。
但是，她别无选择！
清了请嗓子，她抬高音量道：“夫人，药已经熬好了，该喝药了。”
箫离歌正翻着类似于人间的《史书》一样的光界史书，上面许多字她不认得，但大致能够连同上下文猜出来，故而阅读速度虽然是慢了一些，但是理解上是没有问题的。
原来，这光界千万年来还没有人尸通婚的前例。
她开始隐隐担心自己肚子里怀的孩子能不能出生了，能出生固然是好的，可这孩子……如果是人不是人，僵尸不是僵尸，那可该如何是好？
听到玉环突然响起的声音，陷入沉思的她被惊得颤了一下，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