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了好一会儿，秦裴言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事情。
柳茹石想：他是不是想要退亲，已经想好了理由，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谁知，秦裴言却在这时开口道：“你成亲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柳茹石没想到他会这般问。
秦裴言抬眸看她，柳茹石对上他的视线，两人竟面面相觑，瞬间又沉默了，无言。
片刻后，秦裴言打破了沉静，他突然问道：“你给我治病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柳茹石有些懵，不知他为何这般问，故如实道：“所有治疗过的病症，我都会记录下来，后期再整理成册，方便查看。”
秦裴言默默地看着她，又沉默了，垂敛的眼眸中似乎多了几分失落。
他将嘴唇抿了抿，欲言又止。
柳茹石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同他一样，再次保持沉默。
良久过后，秦裴言又突然开口了，“你第一次给人施针，一直会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柳茹石应道。
“我第一次施针，是想对几个师父下手，他们都不信我，全都吓得落荒而逃，不过，还是大师父最疼我，不得已，他让我在他手臂上施针......我当时手哆嗦的要命，第一根银针就没扎进去，倒是把大师父的胳膊扎的鲜血直流，一看到鲜红的血液，我直接就晕过去了。”柳茹石接着说的时候，中间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说完。
秦裴言闻言，看着她，莫名地又沉默了。
好像柳茹石的回答，不是他想听到的。
他并不是想要问这个。
可他又想要问。
问什么呢？
难道要他问，为他施针的时候，她温软的手按在他胸膛的感觉，她还记得吗？
可他似乎又开不了口。
就算......
算了，他还是开不了口。
就这么沉默着，马车到了柳府门口。
马车停下来，柳茹石正准备下车时，秦裴言突然喊了一声：“茹石。”
柳茹石愣了瞬间，便打断了他，“秦二少若是眼下要退亲，我必然会名声受损，毕竟日子已经定下，可若是不退亲，你怕是心有不甘，这样，你回去同你母亲商量，若是她肯拿出十个金锭，我便同意退亲，并将所有信笺都给她。”
秦裴言瞬间呼吸一滞，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看。
“你缺银两？”
“缺，很缺。”
柳茹石不避他，直接迎上他的审视，继续道：“眼瞅着日子临近，想来夫人一定着急，你肯定也一样，不过，我相信你母亲身为将军夫人，定然是不缺这点银两的。”
秦裴言沉默，却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柳茹石见他好半晌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她的提议，便撩起车帘准备下去。
秦裴言突然再次开口，“茹石，我愿意和你成亲。”
已经跳下马车的柳茹石听到他的话，差点崴了脚。
她扶住车厢，努力让自己站稳。
谁知，秦裴言跟着跳了下来，伸手过来，竟是要扶她。
柳茹石躲了躲，抬脚往柳府内走去。
秦裴言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柳府的下人看见他，也不见外，都知道这是大小姐未来的夫婿，下个月十八，等大小姐嫁进秦府大门，他可就是柳府实打实的姑爷了。
自家姑爷嘛，当然不是外人。
故，柳府的下人瞧见他，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多多少少有那么两分亲切。
柳茹石回院子，正巧碰见大哥柳绍裳，看样子要出门。
“大哥，你要出去？”柳茹石问。
“没有，正要去找你。”柳绍裳笑道。
可往后一看，瞧见秦裴言跟在后面，整个脸颊的笑意像是被箍住了一样，僵在了那里。
“不是和郡主出去......他怎么跟来了？”柳绍裳没好气地小声嘀咕道。
柳茹石耳聪目明，听得清楚，故笑了笑，道：“不若大哥问问他，兴许是缺银子。”
柳绍裳一愣，缺银子？
什么意思？
“别在外面站着了，我让奶嬷嬷备些茶点，你们聊聊？”柳茹石道。
她倒不是想邀请谁，主要是她对着秦裴言无话可说。
可他已经进院了，总不能将他撵出去。
请人进了屋子，柳茹石也不陪着，直接往旁边一坐，拿着一本医书翻看。
秦裴言喝了一口茶，默默地想：她果然很喜欢医书，若是成了亲，不让她抛头露面出门行医，她怕是不会高兴吧，只是母亲......
他显然忘了，在下马车前，柳茹石让他准备十个金锭来交换退亲的事情。
对，还有信笺，那些能够威胁到秦夫人张氏的那些情信。
柳茹石专心看医书，至于大哥柳绍裳和秦裴言聊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没听。
直到秦裴言起身告辞，柳茹石才站起来，她道：“秦二少回去若是不方便说，我倒是可以直接约夫人。”
秦裴言一怔，脚下差点一个踉跄，不过他很快稳住身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柳绍裳瞧着人远去的背影，眉头蹙了蹙。
“大哥，你找我什么事？”柳茹石转身，欲回屋。
柳绍裳抬手，示意她进屋再说。
进屋坐下，他欲言又止。
柳茹石直接问，“大哥，怎么还扭捏上了，到底何事？”
“就是，就是......你真要嫁他？”柳绍裳红了脸颊，还是将话问出口。
“大哥，你莫不是要送妹妹一份大礼不成？”柳茹石笑着打趣道。
“我......”柳绍裳支支吾吾，脸颊更红了。
“行了，婚事怕是不成，那张氏不会同意。”柳茹石见他脸红，以为他不好意思同妹妹谈论婚事，便如实道。
“张氏？秦夫人？”柳绍裳后知后觉道。
“嗯，她不喜欢我。”
“可日子定了，下月十八，不差几日了。”
“就算是明日成亲，若是张氏不同意，她也能给搅黄了。”柳茹石不以为然道。
“刚才他送你回来，就是说这事？”柳绍裳疑惑道。
“嗯，算是吧。”柳茹石随口应着。
“他本就不是良人！”柳绍裳愤愤道。
柳茹石一愣，大哥和秦裴言有仇？
两人似乎没什么交集啊。
“对了，大哥，你找我什么事啊？”柳茹石说回正题。
“就是，......啊，没什么事。”柳绍裳道。
他总不能说，是来阻止茹石妹妹成亲的吧，昨夜一闪而过的私奔念头，此刻已经被他在心底狠狠地掐灭。
“啊，对了，下月初一要宫宴，咱们府上也要参加。”柳绍裳转移话题，道。
“宫宴？不年不节的，什么由头？”
“应是对楼兰公主的招待。”
“哦。”柳茹石应了一声。
柳绍裳觉得她似乎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