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华磨磨蹭蹭在柳茹石屋子里许久，天快亮时，他才跃出柳府。
害得柳茹石一大早起来，眼圈都黑了。
用早膳时，大家自然也瞧见了她的黑眼圈，只当她是因秦裴言要和楼兰公主成亲的事受了打击，伤心不已、夜不能寐罢了。
就连柳茹芸也装模作样地关心道：“大姐姐，就算那秦裴言不娶，那秦府大公子也是个模样好的，不过，听闻有些心狠手辣......”
不等柳茹芸说完，柳首辅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柳茹青跟着冷嗤了一声，刚要抱打不平，被哥哥柳茹钧拽了一下衣袖，瞬间便闭紧了嘴。
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早膳用的很是尴尬，柳茹石不以为然。
用了早膳，她便起身回屋。
回屋子不大会儿，听见屋外有扣门声。
奶嬷嬷打开门，看见来人，眸子闪过一阵震惊，瞬间又趋于平静，她恭敬道：“丽姨娘。”
柳茹石听见动静，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本来打算头午再补一觉的。
只是在丽姨娘眼里，却以为她是伤心欲绝，昏眠床榻之上。
柳茹石尚未从床榻上下来，丽姨娘已经被人搀扶着走近。
奶嬷嬷忙搬了一把椅子，让其坐下。
坐稳了椅子，丽姨娘先开口，笑道：“姨娘贸然前来，打扰大小姐了。”
柳茹石忙应道：“丽姨娘说得哪里话，能得姨娘探望，是茹石之福分。”
“听说那秦府二公子与楼兰公主之事，初听有些惊讶，后又觉得似是幸事，能在成亲前看清一个人，总好过将自己交出去之后，到那时，怕是为之晚矣......”丽姨娘笑着说了好几句，半途，却，欲言又止。
柳茹石悄悄地打量着她，分明瞧见她眼里悲含着的落寞。
又或者是一种失望。
只是瞧她用手抚摸肚腹时，嘴角又噙了微笑，似乎又饱含了希冀。
“姨娘的肚子，有七个月了吧。”柳茹石问道。
丽姨娘微愣，瞬间又雅笑，“是，有七个月不曾来月事了。”
的确，她又如何能忽略大小姐那一手好医术。
她虽然没有瞧见过，可街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医术，她倒是宁可信其有。
也许，等她要生产时，免不得大小姐帮忙。
但愿用不到大小姐，却总要有备无患才是。
“大小姐可愿意改嫁秦府大少爷？”丽姨娘问道。
“改嫁？”柳茹石诧异。
“啊，姨娘说错了话，不是改嫁，是嫁给秦大少爷。”丽姨娘忙道。
她是好心，却不是个有心计的，这不儿，刚刚就差点惹了大小姐不痛快。
不过，瞧柳大小姐的神情，倒不像是个难为人的主儿。
“姨娘觉得，嫁与不嫁有何不同？”柳茹石反问道。
“大小姐，我知道你医术高明，现在就算不与秦家成亲，也能独当一面，可是若没了秦家的亲事，首辅大人怕是不会什么都依了你。”丽姨娘道。
她喊了首辅，没喊老爷。
柳茹石自然是注意到了。
丽姨娘今日能来，柳茹石也感觉到了她的投诚。
毕竟一个女人生孩子是大事，她柳茹石是医者，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丽姨娘的关心，与秦府的亲事，茹石不会挑三拣四，茹石全凭父亲安排，茹石打小没了母亲，父亲便是茹石的天，出嫁前，便有劳父亲费心了。”柳茹石柔声道。
那语气，全然一副世家乖乖女的模样。
闻言，丽姨娘瞬间便安心了，此一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柳首辅的叮嘱，这下，她便将一颗心重新揣回了肚子里。
她笑道：“都道柳家大小姐养在乡下，定是毫无教养，今日这番闲聊，才知茹石之聪慧，怕是与金陵贵女有过而无不及，如此，姨娘便回去安心养胎了。”
柳茹石了然，“有劳姨娘挂心了，姨娘身体重要，若是有用到茹石的地方，茹石定当竭尽全力。”
得了柳茹石的承诺，丽姨娘放心离开。
丽姨娘离开后，柳茹石想着重新躺下，谁知，左右翻转，却了无困意。
算了，起来看书吧。
等柳绍裳进来时，柳茹石正端坐，津津有味地捧着一本医书在看。
柳绍裳走到跟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听见动静，柳茹石抬眸，她笑道：“大哥怎么来了？”
“听义父说，成亲的日子不变，依然是下月十八，秦府两位公子同时成亲，只是你的未婚夫变成了秦大公子，而秦二公子与楼兰公主结亲。”柳绍裳沉声道。
听着他声音里的嘶哑，柳茹石笑了笑，打趣道：“被换来换去的是我，又不是大哥，大哥怎么还上火了呢？”
“你......”柳绍裳气得语噎，甚至猩红了眸子。
柳茹石自然是看见了，也明白这个大哥是真心关心自己，故正色道：“其实，茹石嫁给谁，都是一样的，没有多大区别，不都是秦府的公子嘛，相信父亲也不会在意的。”
“你，”柳绍裳欲言又止，脸颊憋得通红。
“大哥，就为这点小事，你真生气了啊？”柳茹石看着他涨红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她自然也是在乎的。
比如，大哥现在若是很生气，她也无法开心啊。
柳绍裳看着她，不言。
被大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柳茹石有些不自然，她以为惹大哥生气了，甚至有些心虚，慌忙挪开了眼睛，移向别处。
良久，柳绍裳才开口，“之前，我去了一趟涪陵。”
“嗯，我知道。”柳茹石应道。
“你知道？”柳绍裳诧异。
“嗯。”柳茹石如实道，她没打算隐瞒。
柳绍裳看着她，默了默。
又过了好一会儿，柳茹石又听到，“我是涪陵袁家的嫡出大公子。”
“嗯。”她如实应着。
柳茹石的淡定，令柳绍裳的眉头蹙了蹙。
只是，他接着道：“我告诉了义父，也提了想娶你为妻的想法......”
柳茹石手中的医书啪嗒一声，落到了桌上，她惊讶道：“什么？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以涪陵袁家嫡出大公子的身份，欲娶你为妻。”柳绍裳忽然提高了声音，道。
“大哥，你，你......”柳茹石忽地站了起来，急得目瞪口呆。
柳绍裳见她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柳茹石才惊颤道：“圣旨已下，大哥，你如何......”
柳绍裳直接打断她，嗡声道：“这不用你操心，只要你点头，皇上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