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石顿时红了脸颊，她着实没料到大哥会这般语出惊人，瞬间接不上话语。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管家竟来禀，老夫人有请。
老夫人？
柳茹石有些懵。
等柳绍裳吱声，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祖母从大悲寺回来了。
柳府老夫人乃柳首辅嫡母，当初柳首辅的亲娘仅是府上妾室，本就命苦的女子，岂料产子遇上血崩，直接一命呜呼。
听府上，上了年纪的嬷嬷讲，柳老夫人是个心善的，觉得孩子可怜，便过到了自己名下，自然，刚出生的柳首辅便从庶子变成了嫡子。
柳老夫人一生无所出，只有柳首辅这么一个嫡子，自然待之亲厚。
柳首辅这个人，怎么说呢，只能说，时也命也，天时地利人和，他倒是占了不错的机遇，无论是功名还是姻缘。
可惜，柳茹石的娘亲是个短命的......
“茹石。”见柳茹石发呆，柳绍裳轻喊了她一声。
柳茹石瞬间回神，“走吧，咱们去前面迎接祖母。”
柳绍裳点头，两人往前院去。
管家紧随其后，只是抬眸打量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去前厅时，柳茹石很是意外地看见了李氏。
自然也看见了那三姐弟，柳茹芸，柳茹钧和柳茹青。
李氏落胎被送去庵庙，怎么会在此？
柳茹石来不及多想，先给高座上那位老夫人见礼，就算不认识，也知道是她那位好祖母。
若说当初娘亲的死，和这位好祖母无关，柳茹石可是不信的。
不过，来日方长。
温水煮青蛙嘛。
她有的是耐心。
“绍裳给祖母请安。”
“茹石给祖母请安。”
两个小辈一一见礼。
“两三年不见，绍裳如今这模样是越发地稳重了，不错，祖母很是欣慰。”柳老夫人笑吟吟道。
“是，多谢祖母惦念。”柳绍裳很是恭敬道。
“大家都坐吧，难得都在府上，去将姨娘们也都请来，你们父亲是不是快回来了？”柳老夫人笑着，又道。
瞟了柳茹石一眼，恍若没瞧见一般，视而不见。
“老爷刚进府，正在寝居里更衣。”管家忙禀道。
“他这一天风尘仆仆，养活这么一大家子，真是难为他了。”柳老夫人又道。
柳茹石低着头，忍不住想翻白眼，这老妇真是虚伪的要命，便宜父亲分明是沽名钓誉，这一大家子若是靠他养活，八成天天都得喝西北风。
不多会儿，几位姨娘便来了，丽姨娘的肚子明显大了，柳老夫人冷瞥了一眼，竟然没让下人给搬把椅子。
等柳首辅进来时，正巧瞧见丽姨娘有些体力不支地用双手拢着肚子，摇摇欲坠。
他赶忙上前，扶稳了她，并转头冷斥下人道：“怎么回事！不知道给姨娘搬把椅子？”
“老爷，怀着身子的女人，不能久坐，要适当地活动活动，到时候才好生产。”李氏出声，插话道。
“你，你怎么？”柳首辅有些惊讶。
李氏不是被他打发到庵庙了吗？
一想到，李氏跟她那路表哥有一腿，柳首辅瞬间便阴沉了脸。
柳老夫人不知其然，只以为是柳首辅宠爱妾室，冷落李氏，便开口道：“李氏在庵庙受了不少苦，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家里好，如今二皇子要娶芸儿为妃，身为嫡母，自然不能总在庙廊里栖着不是？”
柳茹石一愣，这二皇子果真要娶柳茹芸？
柳首辅自顾扶着丽姨娘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似乎没有听见柳老夫人的话。
倒是聂氏冷嗤了一声。
柳老夫人蹙眉瞅了一眼，“你就是聂氏，聂巧玲？”
“见过老夫人。”聂氏低垂眉眼道。
聂巧玲是柳首辅纳进来的姨娘，还没资格喊柳老夫人一声母亲，她自然知晓礼数，当然，她也懒得喊。
“嗯。”柳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倒是瞧不出对聂氏是厌恶还是欢喜。
不过，厌恶还是欢喜，聂巧玲好像也不在乎。
今日的秀姨娘倒是乖巧，很是乖顺地站在聂氏旁边，不言不语，很是安静。
柳老夫人扫了她一眼，直接掠过去。
然后，倚老卖老道：“这人啊，上了岁数，就喜欢惦念这个，记挂那个，总担心孙儿是不是学业有成，孙女是不是女红样样拿手，想着想着，这吃斋念佛的心啊，就没法安定下来，索性，还是回来守着大家伙，才安心啊。”
柳首辅一愣，“母亲不打算去大悲寺祈福了？”
柳老夫人笑呵呵，“年岁大了，不出门了，祈福在祠堂也是一样，这心诚啊，不分地方。”
柳首辅不作声。
片刻，他又吩咐管家摆膳。
膳食送来很快，众人落座，等柳老夫人发话，大家才开始动筷。
整个屋子瞬间静了下来，除了羹勺轻触碗碟的声音，再也没有其它声响。
世家嘛，着实，食不言寝不语。
柳茹石本就没什么胃口，稍稍吃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碗筷。
不多会儿，大家都撂下了筷子。
管家吩咐下人撤掉残羹剩饭，又让人奉上茶点。
丽姨娘本就大腹便便，又坐得有些久，柳首辅瞧着她有些身体不适，便让婢女搀扶她下去。
见丽姨娘离开，聂氏和秀姨娘也告退。
李氏想着陪柳老夫人一会儿，谁知被柳首辅一个白眼，给击退了回去，不得已，退去寝居。
柳茹石见人走的七七八八，便想着也离去，谁知，柳首辅叫住了她，让她同自己去书房。
正欲离开的柳绍裳顿足，他看了柳茹石一眼。
柳茹石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
的确，她不是便宜父亲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猜不透他找自己做什么。
柳首辅直接去了书房，柳老夫人也不好强留众人，便去歇息。
柳茹石跟到书房时，柳首辅已经坐在了书案前。
“父亲。”柳茹石微微俯身，喊了一声。
“你大哥可有找你？”柳首辅直接道。
柳茹石一愣，便宜父亲如此开门见山，这是何意？
“大哥说他是涪陵袁家子嗣，他有告知父亲。”她轻声道，没提大哥想娶她为妻的事。
“嗯，当初收留他，知道的不算清楚，只是受人所托，倒也全了心意。”柳首辅道。
柳茹石没想到，便宜父亲会用这般平和的口气同自己说话，倒像是有些闲话家常。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条件是让秦家大公子驻守北域。”不等柳茹石开口，柳首辅又道。
“啊？”柳茹石惊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