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首辅的继室夫人......”有太医在一旁小声地提醒宋连城。
“本官身为大理寺寺卿,若是官家夫人惹了案子,当一视同仁。”宋连城肃然道。
他虽然刚醒,身体依然虚弱,可他一脸正气的样子,着实很有大理寺寺卿的刚直不阿。
他落音刚落,却听外面传来声音,“好,很好!”
柳茹石一愣,这是她那便宜爹爹的声音。
她抬眸,正好瞧见柳首辅走进来。
柳首辅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床榻上的宋连城,正欲发怒,却瞥见了一旁坐着的八贤王。
而八贤王却并未看他,而是往一旁瞧。
柳首辅顺着视线,自然也瞧见了他家的嫡女柳茹石。
今个儿是自家次女柳茹芸大婚的日子,按说作为女方的父母,不该出现,可,可偏偏他的继室夫人,死在了新姑爷的府上。
虽说他近几月对李氏非常不满,甚至动了要休她的念头,可想着,怎么也是他三个儿女的母亲,便想着暂且忍一忍好了,等孩子们都成了亲,再收拾她也不迟。
谁承想,李氏竟然死了。
人死在新姑爷府上已经够离谱了,可,又偏巧他的姑爷是个皇子。
柳首辅在来的路上,几次动怒,差点掀翻了马车。
“来人,把李氏抬进来!”八贤王厉声道。
刚才急着救人,命人将李氏的尸体停在了隔壁厢房,并派了人把守。
按说死了人,应该报官府处理。
可这是皇子府,死得是侧妃的母亲,且是这种办喜的日子,死了人晦气不说,关键是传出去,外人怎么传道?
李氏被人抬了进来,却不想柳茹芸就跟在一侧,连喜服也没换,满脸哭成了泪人,嘴里不停地嘶喊着,“父亲,娘死了,芸儿没有娘亲了啊......”
也许是伤心欲绝,柳茹芸直接跪倒在了柳首辅脚下。
柳首辅见她泪眼模糊,将她扶了起来,安置在就近的椅子上。
柳茹芸很瘦,也没什么力气,一直哭喊挣扎,折腾了好一会儿,在场的人,都视之怜悯,觉得这丫头着实可怜。
故,整个屋子里除了柳茹芸的哭泣声,没有旁的动静。
柳茹芸嘶喊了好一会儿,终于疲乏了,她将身子软软地往地上一滑,扑通一声,就又跪在了柳首辅面前,“父亲,求您了,要为娘亲报仇啊!”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滴落个不停。
甚至,她还恶狠狠地瞪向柳茹石,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
柳茹芸坚信是柳茹石杀了娘亲,不管如何,今日一定不能让柳茹石这个贱人走出二皇子府。
定要用柳茹石的尸体,来告慰娘亲的在天之灵。
“恳请八贤王给老臣一个公道。”柳首辅瞅了瞅次女,又看了看地上的李氏,忽地对着八贤王,拱手作揖道。
“父亲,明明就是宋公子欢喜这贱女......大姐姐,大姐姐借口换衣衫,私自约会,母亲知晓,怕她丢了柳府名声,故赶来劝阻,不成想,......母亲,我的母亲啊,呜呜呜......”本就跪在地上的柳茹芸,忽地又嘶喊道。
“你说什么?”柳首辅猛地听见这般言论,眉头蹙到了一处,狠戾道。
“大姐姐她,就是凶手!”柳茹芸弹跳起来,指着柳茹石,恶狠狠道。
“你说!”柳首辅看着柳茹石,怒道。
柳茹石一动不动,眉眼微微低垂,定声道:“不知父亲要女儿说什么?”
“你果真和宋大人有约?”柳首辅再次冷斥道。
“这种话,父亲也信?”柳茹石反问他。
“首辅大人,宋大人中了鹤顶红。”有太医站出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鹤顶红?”柳首辅诧异。
“是,还有催情散。”又有太医出来,补充道。
“那宋大人可还有救?”柳首辅看了看宋连城,又问那太医。
柳首辅虽不懂医术,可也知道中了鹤顶红之毒,无解!
“鹤顶红之毒本无解,可柳姑娘医术高超,无人能及。”那太医忍不住,赞叹道。
“分明......就是他俩......串通好的,什么鹤顶红之毒,说不定......根本就没中毒......”柳茹芸再次跪在地上,哭哭唧唧道。
她哭声不大,话也说得断断续续,可硬是让在场的人,听出了端倪。
莫非,宋大人根本没中毒?
那这李氏,果真是?
众人瞬间有些了然了,甚至觉得有种破案的通透感觉。
“宋大人的确是中了鹤顶红之毒,本太医可以为证。”刚才那位太医站了出来。
他看起来并不年轻,想来在太医院也有些资历。
“本太医也可为证。”又有太医站了出来。
“......”
“本太医亦可为证。”
“本太医可为证。”
“本太医可为证。”
“......”
不大会儿,屋子里的太医,都站了出来。
虽说他们的医术不如曹御医和钟太医二人,可毕生所学,也不容他们撒谎,鹤顶红之毒,他们万万不可能诊错。
只是,为何柳大小姐可解鹤顶红之毒?
想来还是她医术高超,他们自愧不如。
“既然如此,敢问宋大人因何来此处院落?”柳首辅转过,问向宋连城。
“本官今日有公务在身,并非是来赴宴,而是追人至此。”宋连城拱手道。
他脸色苍白,身体依旧虚弱,可脸上的肃穆犹在。
“追人?”八贤王插话道。
“是,一个嫌疑人。”宋连城拱了拱手,却没打算多说。
有些皇家辛秘之事,不可言也。
八贤王点了点头,并未往下追问。
柳茹石是不是被冤枉的,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虽说他当时并未瞧见她进这屋子,可不代表,她不是杀人凶手。
况且那李氏与她......,八贤王没往下深想,也不愿意想,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有事。
毕竟......
毕竟,他答应了人的,不能让她有事。
又或许,他心底也不想她有事。
“那人可有被追到?”柳首辅问道。
“连城一路追到此处,见那人进了屋子,却不想,跟进来就遭了毒手,只记得被人打昏了过去,至于怎么中毒,不知。”宋连城同样一脸迷茫,甚至觉得后脑勺依旧在隐隐发痛。
那,到底谁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