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迟勋轻轻开口,表情有些纠结。
“嗯?”严甯将护照放边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迟勋说:“你心里还有他!”
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严甯拿着筷子的手一僵,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心里莫名恼怒,她看着他,冷冷道:“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你哭了。”
在医生宣布霍冬“死亡”的那刻,她表面情绪波动不大,可眼底那抹悲痛欲绝却偏不了人。
“那是愧疚!”严甯冷了脸,没好气地强调。
迟勋轻笑摇头,不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小七,愧疚只是你掩饰真心地一个借口!”
严甯放下筷子,神色严肃地看着迟勋,“阿勋,别告诉我你不想跟我结婚了!”
“小七,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迟勋轻吁口气,也放下筷子,深深看着她,眉宇间尽显忧伤。
“你真不想跟我结婚了?!”严甯表情凝重起来。
仿佛他不跟她结婚,天空就会塌下来一般严重。
迟勋默了默,垂着眼睑低低道:“我不想你后悔。”
“没试过怎么知道会不会后悔?难道因为怕后悔就眼睁睁看着幸福从指缝中溜走?”严甯有些急躁,没好气地说道。
迟勋看着情绪突然激动的严甯,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没说话。
她说他反常,其实她又何尝不反常呢?
以前说不愿凑合,现在却对他步步紧逼,逼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严甯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顿了顿,问:“阿勋,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么?”
迟勋在心里苦笑,若是假的,就好了……
若是假的,他就无需如此纠结,无须如此烦恼……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跟我结婚吧!”严甯一眨不眨地盯着迟勋,严肃得近乎恳求。
可她越是这样坚定地说要结婚,迟勋就越是拿不定主意。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犹豫半晌,他唇角的微笑染上一抹苦涩,看着她幽幽低叹,“小七,我会让你失望的。”
见他始终模棱两可不愿正面回答问题,严甯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
“跟我结婚!”她耐心尽失,俏脸一冷,索性直接命令。
迟勋垂着眼睑微微皱眉,眼底泛着为难,似是在斟酌该如何拒绝,“我……”
“你跟贝宗云什么关系?”严甯终于忍不住,目光锐利地看着迟勋,开门见山地问道。
迟勋一怔。
他看着她,不动声色,沉默不语。
但严甯还是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震惊捕捉到了……
严甯用力抿了下唇,深吁口气,说:“我在你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里看到一个钥匙扣。”
那日在迟勋的家里,她在他卧室的床头柜里找针线盒,结果无意中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钥匙扣,而且很旧,一看就是很多年前的“老古董”了。
钥匙扣里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温润俊朗,女的清秀文静。
迟勋恍然大悟。
“你为什么会有贝宗云的照片?”严甯咄咄逼问。
对!
照片里的年轻男子,就是贝宗云!
按理说,迟勋和贝宗云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因为迟勋和霍冬一样,据说都是孤儿,很小就被四叔挑中,送往秘密基地重点培养。
迟勋和贝宗云明明是不搭嘎的两个人,为什么迟勋的家里会有贝宗云的照片?
按照贝宗云的年龄推算,这张照片应该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
她当时看到照片里的贝宗云时,还不太敢确定,因为就算是同一人,三十岁与六十岁相比,容貌也会有一定的出入。
所以后来她去了霍冬家,从他父母留下来的旧相册里偷了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是几个年轻男子的合照,他们像是在参加一个聚会。
几个男子中,有严谨尧、霍家兴以及贝宗云……
霍家兴就是霍冬的爸爸。
她用手机把钥匙扣里的照片拍了下来,又去霍冬家偷了四叔他们年轻时的聚会照片,然后拿回家仔细对比。
第二天她还去了四叔的书房,在四叔的书架上,又看到另一张四叔和贝宗云的合照。
她把三张照片里的贝宗云仔仔细细地反复对比,最后确定钥匙扣里的男子就是年轻时候的贝宗云。
她从哥哥严楚斐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到,四叔年轻时,与霍冬的爸爸是好兄弟,与贝宗云也算是朋友。
那些年,他们都是帝都的名门之后,都是赫赫有名权贵公子,既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那么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交情。
就算私底下有什么利益冲突或者权力之争,但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对外界均以朋友相称。
迟勋始终沉默。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本是纠结的情绪反倒平静了下来,仿佛就等着东窗事发的这一天……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严甯狠狠蹙眉,倏地加重语气,厉声质问。
“父子关系。”迟勋轻轻吐出四个字。
他用云淡风轻的语调,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严甯没有很惊讶,但脸色凝重了不少。
迟勋看着严甯,说:“我是他的私生子。”
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妈,那是他们唯一的照片。我不稀罕的,不过她当宝。”迟勋垂眸,食指无意识地在碗的边缘轻轻游走,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