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甯想,难怪她刚才在山下的时候就觉得这座山有点眼熟,原来……
是这儿啊!
这个地方,有着她和他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本是一个荒凉的山洞,居然会被建造得如此漂亮。
这里依山傍水,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
当然,此刻在她眼里最美的风景并非如梦如幻的洞房和黄玫瑰,而是……
那正蹲在花圃里,背对着她在栽种玫瑰花的男人。
是那个让她两个月来都不得安宁的熟悉身影!
是那个让她爱过又恨过的可恶男人!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严甯红着眼,怕自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泪如雨下……
双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着前方花圃里的男人走去。
她狠狠咬着唇,一边无声落泪,一边死死攥紧双手,让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必须保持掌心的疼痛,才能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一刻,她感谢自己的直觉,感谢自己一直坚信他不会死。
更感谢他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和期待,没有残忍的让她失望。
明明只有二十来米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么久那么久都还没走到他的身边……
她流着泪,唇角却越扬越高,每靠近他一步,她的心跳就更快一拍。
当他们的距离终于拉近到五米之内,严甯停下脚步,她看着眼前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终于可以肯定——
就是他!
他没事,还活着!
真好!
嗯,他还活着,真好。
在这一瞬,堆积在严甯心中两个月之久的压力和悲伤在顷刻间消散无踪。
她如释重负,满心欢喜。
生命大过天,只要他没死,其他的帐,他们可以慢慢算。
嗯,慢慢算,他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以后想怎么算都可以。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温暖璀璨的阳光倾洒在万物复苏的大地上。
霍冬沐浴在第一道曙光里,正拿着小铲子专心致志地栽种着玫瑰花。
他太过聚精会神,专心得仿佛听不见四周的动静,连她已经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严甯转念又想,会不会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她,只是不想理她罢了……
不然依照他往常的警惕心与敏锐力,早就应该发现她来了才是。
他是在生她的气吗?
气她和哥哥严楚斐合谋算计了他,害他差点被炸死……
他伤心了,生气了,不想理她了,是吗?
其实他生气她可以理解,换做是她被这样算计,她也会生气。
只是她的出发点真的没有恶意,她是真心实意的想救他。
所以如果他真的不肯原谅她,那她也得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被冤枉,尤其不喜欢被他冤枉。
姜小勇一定是跟他告状了,说车上的炸弹是她放的,这个黑锅她可背不起,她必须为自己申诉。
深深吸了口气,她抬手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背影,缓缓开口——
“霍冬……”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他一般。
霍冬拿着小铲子的手顿了一下。
但并未回头。
严甯见状,以为他是气得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心里不由难过又委屈。
他就真的那么怨恨她吗?
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都是假的吗?
若真的爱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呢?
若真的爱她,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定了她的罪呢?
若真的爱她,两月未见,他不是应该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吗?
严甯满腹怨怼,心如刀绞。
而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就见霍冬在顿了两秒之后放下手里的花骨朵,换了一支已在开放的黄玫瑰。
种上。
原来他停顿不是因为她的呼唤,而是他在犹豫该种上哪一株玫瑰。
就算她的声音很小,但他耳力一向很好,没道理听不见的啊!
严甯蹙眉,心里正充满了疑惑,突然身边来了一个人。
“他听不见。”
是姜小勇。
严肃的神情,淡淡的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严甯蓦地转头,瞠大双眼看着姜小勇。
一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二是被他的话震得胆颤心惊。
姜小勇转眸与严甯对视,说:“他聋了。”
严甯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炸得她头晕目眩,她看着一本正经且目露哀伤的姜小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什么?”
聋了?
难怪……
难怪她距离他这么近了他还毫无知觉,难怪她喊他他也置若罔闻,难怪……
可是……怎么会呢?
严甯震惊,不愿相信。
姜小勇转眸看着老大的背影,苦笑一声,“不止聋了,还哑了。我哥已经变成聋哑人了。”
不止聋了,还哑了……
严甯彻底懵了。
整个人僵在原地,她红着眼看着正低头忙碌的男人,心痛难当。
不!
不会的!
她不信!!
严甯无意识地摇着头,不愿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那么骄傲,怎么接受得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肯定恨死她了吧?
他肯定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吧?
难怪都两个月了他没死也不愿告诉她……
姜小勇眼眶微红,叹了口气,幽幽道:“炸弹的威力太大,虽然我哥在爆炸前已经跳了车,可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震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