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
没出过远门,甚至没有亲自买过车票的左云非,不知道多买的车票是可以退的,多定的门票也是可以转卖的,在听见张洛说不想浪费钱的时候,左云非就不再迟疑了,点了点头,直接理行李去了,甚至都没去想,张洛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一个才只见了3面的人。Www.Pinwenba.Com 吧
直到坐上了前往黄山的车,张洛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借口的,只是没想到的是,左云非竟是真的如此的单纯,单纯的不像是受过伤的人。
稍稍的收敛了思绪,张洛揽过左云非的肩膀,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肩窝,然后轻声的说,需要3小时的车程,睡会吧。
微微一愣,左云非抬头看了看毫不觉着尴尬的张洛,见他只是笑的温和,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她本就不会在意男人和女人的接触,只是从未遇见过有一个人也可以如此自然的将自己揽进怀里的人,宛然间想起,似乎就连林润色也没有这样对过她。
思绪微微有些漂浮,倒也不在意靠在张洛身上有什么了,再想到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左云非没做迟疑的闭上了眼。
尽管已经是10月的天气,车里空调却还是开的很低。许是因为冷了,左云非不自觉的往张洛怀里靠去,迷糊间她想起,其实,有一个人也会这样抱着自己,明明是看着冷冷的一个人,却也是温暖的让她忍不住会靠的更近。
左云非的贴近大大取悦了张洛的心情,窗外是飞驰而过的景观,自己只要稍稍的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左云非安静的睡脸,一股浓烈的满足感占满了张洛的心。无论对着左云非是喜欢还是爱,像这样安静的抱着她就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和甜蜜洋溢在两人之间,左云非睡的很沉,张洛即使早已感觉到手臂失去了知觉也没有试着挪开,只是会偶尔扶一扶因为车子的颠簸而有些晃开的左云非。
3个小时的车程,在这样的感觉下,一下子就觉得短了很多,张洛看着眼前越来越接近的黄山,竟有些失落起来。低头看看依旧熟睡着的左云非,那因为呼吸均匀起伏的鼻尖贴在张洛的肩窝,呼出的热气在充满冷气的车厢里异常的舒适。
情不自禁的,张洛轻轻的扶起左云非的下巴,将她的额头抵至自己的唇边,一个干净不带**的吻就那么轻柔的落在了左云非的额上。很快就看见左云非跳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了那双布满朦胧的眼,带着茫然看着窗外,像是不明就里,然后带着浓浓的倦意说,“云辞,我们到哪了?”
像是被猛的浇了一泼冷水,张洛心里堆满的甜蜜在一瞬间只剩下空白,左云非刚刚说的,是云辞,不是张洛。
早在吐出云辞的名字时,左云非就微微楞了愣,在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浑身笃然间僵硬了之后,睡意也在瞬间消失不见。有些惊慌的坐直身子,左云非尴尬的看着脸上满是惊愕的张洛,抱歉的说:“对不起,一时没醒过来。”
苦涩加着绞心的疼在左云非说完话的那刻,汹涌的在张洛的心口汇聚起来。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张洛收回自己麻痹的手说:“没事,到了,下车吧。”
是啊,没事,自己能有什么事?追问左云非那口里的云辞是谁?责骂左云非在自己怀里梦着另一个人?还是斥责左云非将自己当成了别人?
这真是些笑话,左云非从认识到现在就没说过喜欢自己,是自己擅自喜欢的左云非,左云非压根就没准备和自己出来,是自己兀自邀请的左云非,左云非从开始就没要求自己抱着,是自己甘愿搂的左云非,这样的问题对于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问?
气氛在一瞬间变的有些尴尬起来,张洛想试着说些什么,可是试着开口,除了满心的苦涩,什么也说不出来,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让自己这般难受,这是不被喜欢带来的心碎和痛苦。
静静的走在张洛的身侧,这样的尴尬,左云非知道缘由,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苦涩,她懂,张洛说过喜欢自己。当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可她梦醒时呼喊的却是不是自己的名字,这比听见喜欢的人在睡梦中念着别人的名字来的更让人痛苦不堪。
可是,那又能怎样?左云非很清楚,就像沐云辞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样,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要得到回应。有些喜欢,有时候永远只能选择放弃,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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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记忆·永远在一起
还在以前,左云非还不知道这样一件残酷事实的时候,左云非永远都不会去考虑,是不是喜欢就一定能得到回应,她只会在想,自己和林润色在一起,不论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要和他在一起,那自己就会是快乐的。
左云非是正确的,至少她和林润色还有沐云辞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开心的。沐云辞依旧是那样会突然的不在,只是在认识了左云非后,就没有出现过连续消失一个礼拜,慢慢的,行迹变得有规律了起来,礼拜天他会消失,然后礼拜二会准时的出现。
同样的,左云非也发现了另一个规律,沐云辞在的几天,林润色会一直带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每天会和沐云辞一起来一起走。沐云辞不在的几天,林润色会由两个大哥哥陪着来,大哥哥会一直呆在办公室,除了中午时为林润色送来午饭,直到放学也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好奇心一直是饶人心痒痒的元凶,左云非看的久了,终于问:“润色,为什么云辞在的几天要拿毛巾?那两个大哥哥是谁?”
看着坐在沐云辞位置上,一脸好奇的左云非,林润色有些无语的想到,这个位置基本已经成了她的专座了:“因为云辞有洁癖的,不帮他擦过桌椅,他不会坐。”
没有回答那两人是谁,但左云非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她发现了让他更惊奇的一点,沐云辞有洁癖!这是大发现,左云非和两兄弟呆在一起已经不短了,晃悠着也已经快过了个把月了,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这让她无比自责。
林润色看着左云非先是惊讶后是懊恼的神情无声的笑了笑,可是笑容没有维持太久,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其实,云辞以前没有洁癖的。
沐云辞的洁癖是在14岁生日那晚开始的。
究竟那一晚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林润色已经记不清,但他却记得当匕首刺进自己腹腔时,那种生命的流逝感是那么的清晰,记得在自己陷入黑暗时看见的沐云辞那张苍白带着浓浓绝望的脸,记得他在自己失去意识时在耳边死寂的低语着:“润色,我不开舞会了,你别睡,别睡了。”
也记得醒了后看见的记忆·粉身碎骨
单纯其实是那样的脆弱。越是单纯,却越容易被伤的粉身碎骨,越是干净,却越容易被染上洗不掉的色彩。有些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单纯就会在一瞬间崩塌。
那是一个平常到看不见任何异样的夜晚,左云非自告奋勇说要为两兄弟包饺子,她说这是她偷偷看着父亲学到手的绝活。
林润色一愣,然后说好,只是有些怀疑,这样单纯的左云非,会做饺子吗?因为沐云辞的洁癖,他一直都不喜欢林润色在外吃饭,林润色又不好拒绝左云非一起吃饭的请求,所以,后来每一次兄弟两人都是直接邀请左云非回家,这次也不例外。
林润色的困惑在看见眼前一个个形状完美的饺子时,变成了彻底的佩服,就连刚刚回来的沐云辞也是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左云非得意的看着两个人说,其他的我都不会,但饺子我偷偷学了很久!
不过,这样的佩服没有维持很久,在左云非得意的用着高压锅煮熟一锅饺子,并热情的将饺子放在两兄弟面前后,这样的情绪就没有了。
兀自吃了一个看着很完美的饺子,左云非困惑的说:“为什么味道不一样?怎么是淡的?爸爸也是这么烧得,怎么他的就是有味道的?”
就连沐云辞的眼角都抽了抽,他问:“左云非是真的按照你父亲的步骤来的?”
点头,很认真说:“是啊,就是这样,先煮开水,然后放饺子,该上锅盖,等高压锅‘噗噗’的响了就关了火,然后放冷水里淋,让它跑完气就可以打开吃了。可是,为什么我的没味道啊?”
家里的厨娘开始笑,在看见左云非娴熟的包饺子时,她是真以为她能烧出东西来,所以在看见她用高压锅煮开水的时候也没阻止,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小姐,你放过盐吗?”
不解,左云非回头:“盐?陷儿里放了啊。”
“那水里呢?”
“水里也要放吗?可我没看见爸爸放盐啊!”
终于全体倒,林润色也不客气的大笑起来,沐云辞更是抖了抖,唤过厨娘重新再煮一锅。而左云非还是不解,看着两兄弟的表情,她很不甘,直接拿起电话就往家里打,直到爸爸承认自己是有放盐的,她才开始微微的脸红起来。
有些时候,单纯就是可以让人这么的开心。沐云辞很快的收敛了笑容,他看了看依旧笑不止的林润色和红着脸一脸不甘的左云非,慢慢的心里沉了下来。
破天荒的,在晚饭后,沐云辞主动提议送左云非回学校,而让林润色在家里呆着。林润色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理突然赌了赌,却没有说什么。其实自己也是一样,无论沐云辞说什么,自己都会答应,因为沐云辞是自己最后坚持和那即将来临的疯狂做抵抗的动力。
没有让司机送,也没让保镖跟着,沐云辞就这样静静的和左云非走回学校。沐云辞在小镇买下的屋子距离学校并不远,沿着文溪一直走就好,因为学校和家都是处在小镇的边缘,而且有依靠这海螺山,所以这一路,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么安静的氛围让左云非有些不自在,她知道沐云辞很寡言,在听见他说送自己回家时惊讶了好一会儿,可是这样安静的气氛又让她心里有些堵,甚至还隐隐的起了一丝恐惧,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果然,当沐云辞开口后,左云非就这样肯定了。
沐云辞说:“左云非喜欢润色对吗?不同于朋友间的喜欢?”
微微有些脸红,左云非还是大方的说:“恩,我问过室友,她们说我喜欢润色,不是朋友间的喜欢。”
点头,沐云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放弃吧,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永远都不会答应。”
像是一个霹雳震散了左云非所有的羞涩和甜蜜,她微微有些白了脸,她问,为什么?沐云辞没有回答,一直沉默着走,直到学校的大门已经在眼前出现,他才缓缓的说,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要得到回应。有些喜欢,有时候永远只能选择放弃,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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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左云非一直带着天真笑意的脸直到自己离开也依旧是毫无血色,沐云辞突然对着自己的冷漠有些微微的后悔。看着左云非站在校门口突然的蹲下放声大哭,沐云辞觉得自己的眼角都突然的有些酸涩。
不是不喜欢左云非,她的单纯,即使是自己都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不是不希望林润色能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看着林润色许久不见的纯真笑容沐云辞比谁都开心,比谁都希望那样的笑容可以留的久一点,再久一点。也不是没想过,至少在这里的这几年可以让他这样放弃所有的负担放肆的玩一回。
可是,沐云辞却又清晰的知道这样的游戏,林润色都玩不起,润色的病,就像一堵钢网墙一样,阻挡着他走向如此无忧无虑只想着只要开心就好的日子。
有谁说过,幸福和伤痛永远成正比,如今的幸福越深,以后受到的伤痛就会越大。这样的风险沐云辞不敢扛,他怕,他怕这样的幸福瓦解的那一刻,就是自己彻底失去林润色的那一刻。
沐云辞很清楚的知道,那样的结局带来的会是自己彻底的崩溃。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坏人一直都由自己来当就好,就算被左云非记恨,被润色埋怨,只要还能这样平静的过着就好,只要林润色不会在最后伤的更深就好,所有的怨念自己来背就好。
站在自家的门前的路灯下,沐云辞抬起头看向那昏黄的房间。站在窗口的那个身影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脆弱,似乎只要一丝微风就能将他吹散,然后消失不见。
两兄弟就这样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隔着窗看着彼此,这是第一次,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个距离。
看着沐云辞站在路灯下模糊的身影,林润色开始苦笑。云辞,你在害怕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更难过?我就像一堵墙,阻挡着你走向幸福的脚步。
林润色说:“云辞,左云非是个单纯的女孩,干净的没有杂质。”
“······”
林润色带上笑意说:“云辞,去和左云非在一起吧。”这样,就算有一天我疯了,还会有左云非在,你就不会崩溃。
沐云辞惊愕问:“你想要我和她在一起?”
林润色沉默,点头。片刻后,沐云辞说:“好。”你说的,我都会答应,这样也好,至少你不会受伤。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将一颗心永远的藏起来?这样的问题无论是以前只是纯粹的喜欢林润色的左云非,还是如今说不会再对任何人付感情的左云非都不知道答案。就像不知道对于张洛她是不是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一样。
张洛就像左云非自己以为的那样,张扬强势的不容左云非抗拒。他会在未征询左云非是否愿意的情况下,兀自拿着一本书跟着左云非身后陪她上无聊的公开课,也会在不经左云非应允的情况下,兀自替她买来所有她淘宝收藏夹里的东西,会在左云非不知情的情况下,兀自替她买好回家的票。
当经过又一个假期再次出现在N市的车站时,左云非发现,眼前不再只是那一个个笑容谄媚的黄牛车司机,那一堆人群里总会有一个身影突兀的夺走她所有的目光,就像很久以前自己还只是高中时的那样,只是那一个身影,慢慢的从最初的林润色变为沐云辞,再到如今变为张洛。
有时左云非会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的习惯上另一个人的存在?就像以前的沐云辞一样?是不是自己终究还是会脱离以前一个人的生活?
这样的答案,不知道为什么,左云非总想去考虑,到最后却又忍不住避开去理清这样的答案,她安慰自己说,没事,不过只是如今而已。
左云非不会提及自己和张洛之间的关系,张洛也不会提及,他们就那么自然的处在一起,像朋友又更像情侣,像情侣却又更像亲人。就连张洛自己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心甘情愿的一直呆在一个女人身边。
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张洛依旧是那强势的模样,左云非依旧是那一副漠然接受的模样,没有谁多跨出一步,也没有谁退后一步,直到左云非刚入大二的那年9月。
又是一年的9月,看着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带着兴奋和无措的新生,左云非隐隐的觉得,同样还是开学的日子,对于自己的感触却没那么深刻了,过往的那些记忆就像是真的被时间掩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渐渐让自己有些看不清模样。
心口突然的有些发疼,来的突然也来的猛烈,却也消失的迅速,左云非还来不及感受这样的疼痛来自哪里,感觉就已经消失不见。是错觉吧?左云非这样对自己说。
新一学期的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充满着新鲜的味道。步入大二的左云非没有了大一新生特有的青涩,带上了些大二老生特有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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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每一年都会举办各类的竞赛项目。等到大二了,左云非才发现,原来这么多的竞赛竟是可以为自己以后出入社会增添门面的,以前的她不懂,为什么不过无关紧要的一场考试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
新生开始的9月,也正是各项竞赛开始的时间,张洛作为大三的十佳学生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通过前两年成绩的奠定,这一年学校对他寄托了无比浓厚的期望,假如这次竞赛他可以为学校争得荣耀的话,还可以获得学校资助留美深造的机会。
张洛自然是参加了,同样参加的还有那文学路断在了小学的何文远。考试定在十一长假那七天里,这个新生军训充满欢喜和抱怨的9月里,张洛因为被老师强求经行了课外培训,左云非自入大学以来第一次想要找寻张洛会落空,第一次上公开课,身边没有人会顶着课本睡觉陪着自己,也是第一次,没有人会在楼下买好早饭等着自己前去晨练。
突然间发现的空缺让左云非竟有些不习惯,心里会忍不住泛起一丝害怕,像是在害怕明天依旧还是只有自己,更是在害怕,以后真的就只剩下自己。然后胸口又会猛的泛起一阵绞痛,快的让人抓不住,却又真实的让她否认不了。
考试前的最后一天,张洛终于还是被老师逮住进行封闭式训练了,还来不及对正上着课的左云非亲口说一声,只得匆匆的发去一条信息说:“左云非,最近我会很忙,可能会见不到面,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会在这几天里偶然想想我。”
简短的一句短信却奇异的消去了左云非心里隐隐的不安,是害怕被突然抛弃的不安。缓下心的那刻,胸口突然的疼痛就像被释放了禁锢一般汹涌的向左云非袭来,握着手机的手一松,才写好的短信还没有出去,人已经陷入了黑暗中。
课堂里瞬间吵杂起来,坐在左云非隔壁同寝的好友,慌张的扶起面色苍白的左云非,在老师的应允下匆匆的向外走去。掉落在地上的手机被一男生拾起,他看见屏幕上写着:“如果可以,我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