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没把疑问说出口，白惠兰就又开口：“盛先生，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对他有意见，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国外，只是因为产生了奢望，我……”
她的话反反复复，总是那几句没有变化，唐泓亦没敢说话。
事情非同小可，涉及两代人的存在，她不敢轻易给盛宴提出意见。
而且盛宴那时候的痛苦，也并非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可以解决。
她握住盛宴的手，这才发现盛宴看似冷静的外表下，居然在轻轻地颤动，好像在做一个坚决的决定。
对他来说，无疑是又一次剖开血淋淋的事实。
失去的亲弟弟总是让人彻夜难眠，如今又要为了另外一个弟弟，开启一轮又一轮的自我谴责。
他的人生总是附带悲伤的姿色，无辜和悲伤在黑暗深处吞噬着他的灵魂。
唐泓亦不敢问，又好像想问，最后什么都没说，因为她好像没有身份和地位，可以帮助他解决这件事情。
她用力的抚平盛宴的手心，只是再用手心的力度在说，不论他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无条件的选择接受和认可。
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意思，盛宴心中的不安突然被抚平，心底没有的底气腾起。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余辉在空气的沉闷中淡出时间的横轴。
从早上到现在，白蕙兰已经在这待了半天，足足半天的时间她都沉默寡言，或许还是唐泓亦的存在，让她有了胆量开口。
盛宴掩着疲惫，很想在这个时候抱一抱唐泓亦，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盛景程是我们盛家的人，早就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说话？”盛宴开口，沉默才终于被打破。
白蕙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无论是身份地位，在她曾经抛弃盛景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任何资格说这种话。
唐泓亦也忽然明白了盛宴的意思，盛景程已经是盛家的一份子，无论是不是亲身的，都是养在盛家的人，换句话说，就算是死，那也是盛家的尸体，跟外人没有关系。
外人就是那个白蕙兰。
一瞬间缓和的空气又开始变得僵持，白蕙兰跪着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白女士，以上的对话我都当做是王氏的礼仪，今后我不希望你在跟我提起任何一个无关王氏的人物，你想待在槐城也好，离开也罢，都与我盛氏无关。”
盛宴的话像是刀锋，彻底切断了白蕙兰的幻想，她深知在待下去也是于事无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她的身份很弱，一道风就能吹走似的，站起身还有点踉跄，依靠着椅子才彻底直起身子。
看着她一脸绝望的走着，俨然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孤儿，唐泓亦目送着她走到跟前，眼中的血丝和绝望堆叠，眼尾有了不似第一天见到那副尊容。
容貌姣好，高贵优雅，反复就是一个富贵的夫人，然而现在的模样，褪去了粉黛和首饰赋予的尊贵，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
有着为人父母的忧愁，哭红的眼尾还在细细勾着，像是本能，又像是悲伤的无法控制，脸上的细纹非常明显。
直到人走出去，盛宴才终于泄气的靠在桌前，外头秀雅的景象都藏在他的眼底，他的模样不比白蕙兰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