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送给长公主了吗？”
“送出去了。”
“长公主为人谨慎，消息送出去就好，多余的事不需要做。”
几句话问完，沈长莲也不再耽搁书童的时间，他还急着赶回去。
把余下的菜地浇好，沈长莲也回了屋。
来京前她的确有想过跟鸿鹄书院这位蠢直蠢直的小公子攀上关系，却也没想过能攀的这样近。
“这怎么好呢？”
沈长莲在深夜中呢喃。
“到时候你要是哭了，我是哄还是不哄呢？”
陆恒丰依旧毫无察觉，日日待在沈长莲身边，沈长莲劝他回去。
“该放榜了，你在京中住着可比在我这里住着方便。”
陆恒丰摇头，“什么时候看榜都是一样的，它又不会跑。”
跟沈长莲待久了，陆恒丰也总忍不住露出少年的稚气。
沈长莲的字画生意做不久了，就找了个教书的活，陆恒丰也搬个小板凳跟沈长莲的学生们坐在一起。
学生们比小土豆高不了太多，就有着一个巨大的同学。
沈长莲教小土豆们读书时，陆恒丰也会摇头晃脑地跟着学。
他声音洪亮，能盖过一堆小土豆的声音。
沈长莲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麻木。
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也没有几日了。
马上就该放榜了，长公主不会容许榜上弄虚作假的才子，张炳连那边的事情也快闹大了。
沈长莲让他查工部小官贪污只是个托词，一旦他顺着金叶查下去，事情可就小不了……
“沈弟，今天晚上还去摆摊吗？”
教小土豆的钱太少，沈长莲灵光一闪，也学着卓烨，在晚上摆摊，还避开了那个肉铺姑娘派过来的人。
日子勉强过着。
陆恒丰看着沈长莲一日一日的操劳，心里也不是滋味。
“沈弟，若是这次你没有中榜，会回到你兄长身边吗？”
沈长莲谴责地看着陆恒丰，“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会中榜。”
“……万一呢？”
“再说吧。”
只要事情闹出来，上不上榜有什么区别？
“那你愿意来鸿鹄书院吗？”
沈长莲摇头，“不了，我去不了也不想去。”
她可不愿意做第二个滕礼群。
“我就留在京中，做完我该做的事。”
沈长莲刻意避开陆恒丰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那一堆人的衣着都不错，是寻常人家穿不上的锦缎。
他们簇拥着一顶极其奢华的轿子，这轿子顶部镂空，露出来的木条又被金皮包裹，连轿夫手里的担子都刻着浮华的雕饰。
沈长莲之所以能看的这么细致，不是因为她视力好，而是因为这群人走到了她面前。
准确地说，是到了陆恒丰面前。
轿子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陆恒丰，你还真是不好找啊。”
“你是——”
沈长莲拉着陆恒丰下跪。
“草民见过长公主。”
陆恒丰也跟着行礼。
涂着丹蔻的手指撩开车帘，一节白净的脖子露出。
“你倒是机灵，能认得出本公主这顶轿子，起来吧。”
陆恒丰又跟着沈长莲站起来。
还没站稳，又听见长公主问：“这次会试有信心吗？若你中榜，就招你做本公主的驸马，中不上，就做面首，好不好？”
陆恒丰扑通跪下。
“回公主，草民不敢。”
“有什么不敢，以你的身份，做本公主的面首还是不错的。”
长公主的面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据说，长公主有几日偏爱下棋，就找了京中第一棋手。
又有几日喜欢吃一道叫‘素鹅’的菜，就找了专做这道菜的师傅做面首……
被她收为面首的人，容貌都不是一等一的好，但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回公主，草民只是书生，除了读书外做不好别的事。”
“你有脸啊，你脸长的还不错，可以给我充充门面。”
陆恒丰不动声色地看了沈长莲一眼，要说充门面，这事儿不更应该找沈长莲吗？怎么就轮到他了？
这腔的沈长莲发现不关自己的事儿，就偷偷退到一边了。
刚打算开溜，就被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使拦住。
她抓住沈长莲的手腕，“跑什么？”
沈长莲力气比她大了不少，竟连带着女使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女使捏着沈长莲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你想害死我？”
手腕生疼的沈长莲往手腕一看，发现已经是红通通的一片了。
她注意这个女使的指甲盖上也是鲜红色。
“长公主宫里的女使们都涂着红指甲吗？”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今日来的匆忙，长公主路上忘了卸掉指甲上的颜色。
“你险些害我摔倒，不给我道句歉吗？”
“哦，对不起对不起。”
沈长莲不悦地给‘女使’展示自己的手腕。
‘女使’冷哼一声，“还不是怨你自己，长公主问话，你乱跑什么！”
“又不是问我的话啊，我怎么就不能走了。”
长公主看着眼前嚣张的少年，拳头硬了。
“好歹你也是沈恩虎的儿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不是已经给公主行礼了？”
沈长莲逼近女官，盯着她看，“莫非你也是公主，还需要我再行个跪礼？”
“你……”
长公主不说话了。
她今日本可好好坐在轿子中跟陆恒丰打交道，可近日传回来有关陆恒丰的信息实在是让她觉得索然无味。
从陆恒丰身上得到鸿鹄书院的消息好似并不可能了。
长公主托阿清去试探陆恒丰，而她则是扮成女使，来试探沈长莲。
这位的厚脸皮，整个大宣没有几人不知道。
不过字画摊上摆出来的东西也足以证明沈长莲肚子里还是有一些墨水。
“沈长莲，你的朋友有难，你不去帮他？”
沈长莲笑嘻嘻地回她，“被长公主看上是好事啊，我去害他做什么？”
“……可他看上去并不开心。”
“那是因为他不懂事，长公主要是找我做面首，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答应！”
长公主短暂地沉默了。
“可惜，长公主不会找像你这样混不吝的小子做面首。”
沈长莲自信扶眉，“长公主应该是没看清我的脸，不然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