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下午的时间还长着，足够卓烨好好揍一顿他，然后揪着一瘸一拐的薛光前走到典当行。
典当行里的人看到卓烨后，哪里还敢为难，直接让卓烨用原价拿走了剑。
卓烨把它递给沈长莲，“拿着吧，防身用，这把剑剑身轻薄，你拿着它挥舞也不会费力。”
“谢谢大人。”
能看的出，打磨这把剑费了不少功夫。
这把剑的确是轻盈的，甚至是有些漂亮的，像个装饰品。
沈长莲抽出剑，只看了一眼剑身，就确定这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卓烨能送她这份礼物，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沈长莲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卓大人，还收您的礼物——”
“我给你，你就好好拿着，不要谈还礼，我不缺你那一点零头，钱省下来吃顿好的。”
沈长莲也明白他话里不含奚落，“嗯，谢谢大人。”
送完剑后，卓烨却不能直接走人。
薛光前就算再傻也是他的朋友，他总是要查一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告诉沈长莲：“我要去看看薛光前的事儿，一会儿先把你送回觉明司，到了觉明司有什么事就找万正河。”
“啊，不用麻烦，把我也带过去吧。薛大人先前帮了我不少麻烦，如今他遭难，我理所应当也该为他做点什么，卓大人就让我陪着你去吧。”
“可是——”
“放心吧，卓大人！我早已不是最初的沈长莲了，我现在可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过一遭了，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冷静解决。”
“可是我要去的地方是花楼，你还是别跟着了。”
“为什么？大人是在担心我的名声吗？放心吧，我戴着面具呢，谁能认出来我？”
卓烨：“……那行，你到时候跟紧我。”
“好好好！”
沈长莲兴奋地点头，她为薛光前去花楼是假，想看那个勾的薛光前神魂颠倒的花魁的心却是真的……
京都繁华，连开在暗处的花楼也有好几家，每家的特点还都不同。
不过要说名气最大的，当属是这个月份才开业的花楼了。
这地方不大，甚至比隔壁的酒楼还要小一些，却挤下了不少姑娘，不少恩客。
姑娘跟恩客们在哪里看都是一样的，唯独此地的花魁。
风流浪客们夸她美丽的诗词一个接一个往她身上砸，她才情也是极佳，竟一封一句都还了回去。
薛光前起初在意这个花魁，就是因为跟她对上了诗。
薛光前发迹前就是个搞仿制品的，什么大师的字画他都模仿。
模仿的多了，还真的能把外形画的完全一样，可始终欠缺一样东西。
那就是意！
薛光前只模仿了形，却没哟模仿到意！
为了打破这个瓶颈，薛光前潜心苦学，终于把自己学成了一个半吊子书生，胸膛里多了几分书生意气，便觉得有了才气。
再提起笔画仿画时，终于有了几分意。
也因此，他自称是半个文人。
而文人最爱这种含蓄的调情，只是被对了半句诗，薛光前就用百两金子砸着见了这姑娘一面。
这才有了后面的孽缘。
薛光前是个流连风月场所的惯犯了，他先前也没少找一些风月场上的姑娘们喝酒聊天，有时还会意兴大发，直接替她们赎身。
可今时不同往日，薛光前没了书坊，又在不熟悉的领域内挣扎，钱多少是能挣一点，但到底是没有开书坊是挣得多。
如今一个月的入账还抵不上开书坊是半日的入账……
而他的靠山卓烨再朝中的地位也微妙起来。
更何况，薛光前这次看上的是花魁。
她可是这个花楼的台柱子，哪能说被赎身就被赎身了。
尽管薛光前每日都会哪些钱过来，可这些钱依旧是远远不够。
“卓烨，帮帮我吧。”
卓烨看着眼前不争气的老友，神色颇有一分微妙。
“帮你什么？替你帮那个姑娘赎身吗？你做什么美梦呢，我没有这么多钱。”
“可是……”
沈长莲伸出手在薛光前面前晃荡两下，可算是召回他的神魂。
“薛大人，不如带着我们见一见那位姑娘？”
薛光前付的钱不少，他虽然无法为这位姑娘赎身，但也足够让这位姑娘这段时间不用再接客……
几人进到一个屋子里。
萃青色的屏风隔开他们与这位姑娘。
沈长莲朦胧只看到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随着她手部的动作，和缓明快的声音倾斜而出。
沈长莲对能掌握这么多才艺的人又一种天生的喜欢。
一曲罢，这姑娘缓缓开口，“薛公子，你来了？还带了别的客人？”
“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放心继续弹琵琶就好。”
“不妨碍的，公子们可要喝些酒水，月影替你们斟酒。”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琵琶往外走。
沈长莲先是闻到了一股清香，这清香味儿有别于楼中的脂膏味儿，的确是好闻的。
而后才看清这姑娘的面容。
就跟她月影的名字一样，冷冷清清的。
“月姑娘，你今日过的怎么样？”
薛光前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去，眼巴巴地瞅着月影。
月影低头浅笑，“托公子的福，月影这段日子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倒是公子您……”
月影的手轻轻擦拭薛光前的面庞，“您最近好似消瘦了不少，这样下去真的没有问题吗？月影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不值得——”
“不，你值得。”
薛光前捂住月影的嘴，“除了你之外，还能有什么人值得？”
卓烨：“……”
沈长莲：“。”
万万没想到，都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薛光前依旧不肯松开月影的手。
卓烨的话更直接一些，他直接逼问月影，“你是什么人派过来？是专门引诱薛光前的吗？”
这姑娘话还没说完，泪就落下了。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薛公子的相逢不过是巧合罢了……”
薛光前挡在月影身前，“你打我就够了，不要欺负月影！”
卓烨气极又踹他一脚。
月影连忙把倒地惨叫的薛光前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