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很意外，因为在前几天的时候，水黎曾经在电话里跟他沟通过，只要李泽这个当事人不承认她的证人身份，那么今天的庭审就跟她无关。
按照大夏帝国的法律，被告、原告之中有一方否定证人的身份，再加上证人本人不出庭的意愿之后，就可以不出庭作证。
李泽当时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
一个弱弱的女孩儿，被夹在两大豪门中间，你让她该如何自处？
不管当时水黎是否默许了李泽跟古锐争斗，以提高她在名媛圈的地位，但是到了现在，李泽都不会再对她有什么看法。
毕竟，七叔在瀛洲死了，是间接为了他李泽死的，李泽欠了水黎的债，怎么还能把她架在火上烤？
可是没想到今天水黎竟然来了。
当一身雪白的水黎进场，那股宛若雪菊的气质让法庭内的很多人都感叹惊讶，下意识的就转头看向了李泽。
李泽能够读懂他们八卦的眼神，在一年之前，那个李泽确实为了水黎而痴狂，惹出了很多流传甚广的笑话。
“你怎么来了？”李泽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水黎只是涩涩的笑了笑，低头走上了证人席。
而李泽右边的方向，传来了古辉的声音：“水黎小姐是重要的证人，为什么不能来呢？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隐情？”
李泽冷冷的瞥了古辉一眼，连跟他搭话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同时坐在被告、原告席上的两名同龄年轻人，也许会被评头论足的评比一番，
双方要多方面的斗智斗勇，以求气势上压过多方，谁要是怂了，必然会被众人耻笑。
但是现在嘛！
李泽根本就不屑于跟古辉这种小屁孩儿计较了。
灰狐岭一战，就算李泽放弃了表面上的功劳，但他的名声早已经在贵族圈中流传，
袁世成被押解回大夏，为父报仇的李泽更是风头正劲，
而伯爵爵位马上到手，长公主殿下贴脸倒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件新闻，已经把李泽的“咖位”捧到了跟古辉完全不对等的高度。
跟古辉斗嘴？跌了我李泽大伯爵的身份。
古辉感受到了李泽不屑的态度，很“大度”的笑了笑，好似对李泽的无礼一笑置之。
但是他那桌子底下的两只手，却已经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都刺破了手心的皮肤。
就在几个月之前，李泽在他眼里还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他谷大少爷只是说一句话，就让水家族长当面给李泽难堪。
可是前几天他专门到了水家，要水黎出庭作证，竟然差点儿被驳了面子，竟然逼着他古大少爷动用了威慑恐吓的下作手段。
“今天就让你好看。”
古辉扭头使了个眼神，原告方的律师站起来发言，要求对证人进行问话。
在得到主持审理的庭长同意之后，律师走到水黎面前发问。
“水黎小姐，据我方受害者古锐的日记记载，被告李泽曾经多次因为水小姐你的原因，威胁我方受害者古锐，
并至少三次扬言要‘杀了’被害者，你当时都在现场，对吗？”
【我反对，原告方这是在对证人进行诱供。】李泽身边的律师马上站起来反对。
【反对有效，证人可以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主审庭长扫了一眼双方律师，也否定了古家律师的行为。
本来他今天已经打算好了，把古锐之死判定为“意外”，谁都没有责任，谁死谁倒霉，和稀泥解决古家和李家之间的这桩仇怨。
毕竟今天的案子牵扯太大，龙川李家和蒲城古家都是帝国豪门，而豪门最注重的就是脸面。
今天无论是谁败诉，那都会给自己引来不小的麻烦。
古家把水黎逼了过来，还用诱供的方式营造出“杀人动机”，是他这个庭长极为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古家律师却好似早就猜到了似的，对着庭长微微鞠躬，然后问水黎：“水黎小姐，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水黎面色犹豫，最终答道：“是的，古锐和李泽之间确实有多次争端，李泽也确实说过要杀了古锐的话，这件事不仅我知道，我不会否认。”
“噢~~”
“天呐，她竟然承认了。”
“唉，果然是最喜欢的人，伤你最深，当初李泽多么宠她，但是现在.......她要害死李泽了呀！”
法庭上乱哄哄的议论了起来，很多旁听庭审的人都知道李泽跟水黎的关系，几乎一边倒的斥责水黎无情。
古家律师得意的继续问道：“水黎小姐，据我所知，被告李泽曾经为了你多次殴打多名男士，甚至有至少三位男士被殴打致残，您都是目击者，对吗？”
【我反对，控方律师询问了跟本案无关的问题。】
李家律师再次站起来反对，左手还隐晦的扯了扯李泽的袖子，然后对着水黎努嘴。
这是要我给水黎使眼色吗？我为什么要使眼色呢？她如果要害我.......就当我欠他的债一笔勾销了吧！
李泽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庭审法官也没有立刻否定古家律师的行为，而是直接问水黎：“证人你愿意回答吗？”
水黎点点头道：“庭长大人，我愿意回答，李泽确实跟我的几个朋友发生过肢体冲突，但是他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赔偿。”
“噢，这个傻女人，这是赔偿的问题吗？这是暴力倾向的问题，她掉进控方律师的陷阱了。”
“完了，暴力倾向+杀人动机，这次李泽真的有麻烦了，还是大麻烦！”
坐在旁听席上的林琨眯起了眼睛，凌厉的看着水黎，强大的心理压迫力无形之中施加了过去。
“砰砰砰~”
“肃静，再有喧哗者，立刻赶出法庭。”
主审庭长砸了锤子，还看了林琨一眼。
不过林琨随即瞪了回来，把他直接就吓退缩了。
这个本家侄女，可是有过殴打长辈的前科，自己就算是他的叔叔，也保不齐晚上被堵在门口报复。
可是积累了一生的“公正”，也不能就这么毁了哇。
李泽真是沾了个红颜祸水，害死人不赔命的那种。
“谢谢水黎小姐，庭长大人，我问完了。”
古家的律师满意的转身离开，但是身后却传来水黎惊讶的声音。
“你问完了吗？可我还没说完呀！”
“.........”
法庭内安静了下来，古家律师也面露奇怪，这一次的事先公关做的这么好吗？不是说这个小姑娘当时是极力反对吗？
水黎挺直了身体，把手放在了证人席前面的《帝国宪章》上，脸色庄重而严肃。
“我以帝国公民的名誉起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李泽确实跟我的朋友起过冲突，但是他动手从来很有分寸，从未恶意的致人伤残.......”
“李泽也确实扬言要杀了古锐，但当时我劝过他之后，他表示不再主动跟古锐争斗，但是......”
水黎停顿了一下，平静的道：“古锐却不愿意放过李泽，在去年六月十七日，也就是事发前两天的晚上，
古锐亲口跟我说过，已经调配了三支战队，要在晶能战场海岛战区给李泽一点‘教训’，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古家的律师脸色变了，连忙喊道：【我反对，证人在撒谎......】
而古辉更是从原告席上站了起来，指着水黎怒道：“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嘭~”
一声巨响在法庭内回荡，连地面都如地震一般颤动摇晃。
主审庭长手握法槌的手，定格在了半空中，看着旁听席上的林琨发愣。
林琨脚下的地面，被她跺出了一个坑，龟裂纹路向着周围延伸出了一张蛛网。
长公主殿下冷厉的眼神扫过周围，看得所有人都心里发毛。
然后她冷冷的道：“是谁，在藐视法庭？”
特喵的是你吧？
主审庭长很想说你个小丫头在这里跟我抢什么风头？没看我都把法槌举起来了吗？
你脚底下跺出那么大个坑，我知道我要装作看不见......有多难吗？
【控方律师，注意你们的态度，如果再次威胁证人，将把你们驱逐出法庭。】
“........”
最终，古家的人不甘心的咽下了这口怨气，然后转而把怨气，投注在了水黎的身上。
【水黎小姐，既然当时古锐跟你说了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提醒李泽，或者向帝国晶能管理局举报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多么愚蠢？】
“对不起.......我当时没在意，后来......又很害怕.......”biqubao.com
水黎完美的表现出了女人的“柔弱”，更加衬托的古家人盛气凌人。
古辉恨恨的看着水黎，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扯过来撕扯蹂躏，自己亲自上门搞定了水家的人，没想到竟然被狠狠的摆了一道。
接下来的庭审就没有多少亮点了，双方律师不断的攻击、扯皮，唇枪舌剑的说着一堆又一堆的废话。
但是显而易见，古家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处于“责任大小”“付出多少代价”的劣势地位。
李泽则一直在沉默。
当水黎退庭的时候，两个人才有了第一次眼神的交汇。
李泽看到了水黎的笑意，歉然的笑意。
古锐的死，李泽的麻烦，确实间接跟她水黎有关。
而今天，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把这个麻烦结束掉。
但是后面的暴风骤雨，柔弱的她又要怎么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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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南郊有一座斜山，山脚有几个不曾开发的村落。
在帝都圈三十公里之内，这样的村落真的很稀奇。
而村子里的一个青年酒馆，已经开了近百年，更是此处原始历史的见证。
今天青年酒馆拉了半截门，表示不对外营业。
里面只有两位酒客，一个六七十，一个五六十，都已经不再年轻。
“我记得上一次我们一起在这里喝酒，还是三十五年前。”
“你的记性不错，那年我抢了你的一桩生意，你嘴上说着不介意，但其实心里却把我记恨上了.......”
“我记恨你不是因为那桩生意，是因为我们都变了，变得不再年轻，不再大度.......”
“可算了吧！你李准什么时候大度过？”
“难道你古钟就大度了？我们一起那么些人，就你最抠.......”
“.............”
两个不再年轻的人，互相埋怨着对方，喝着很一般的啤酒，就像两个退休老头子在瞎叨叨曾经的青春。
但谁又知道，这俩一个是龙川李家的老爷子李准，一个是蒲城古家的掌舵人古钟。
李泽、古辉这会儿正在贵族法庭闹的不可开交，谁曾想两家的话事人却在小山村的小酒馆里喝酒。
古钟放下酒杯，说道：“既然你说你大度，那么就给我个交代吧！毕竟我古家死了人，你们李家不能再打我的脸。”
李准却淡淡的笑了笑道：“你不觉得我们这些天，太和平了吗？”
古钟歪了歪脖子，似笑非笑的道：“和平不好吗？怎么，你还真想来一出豪门战争啊？”
李准轻笑道：“我当然喜欢和平，但是林重......不喜欢。”
古钟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变得凝重。
“你是说古锐的死，跟皇室有关？”
“有些可疑的线索，但是都半路断了，我只是怀疑。”
“怀疑就够了，”古钟沉声道：“看来这个小皇帝还是不老实，十几年前的那次兵变，没有让他学会畏惧。”
李准：“他是皇帝，只会暂时隐忍，怎么会心存畏惧？”
古钟：“你想怎样？”
李准：“演戏吧！你大度一回，再说也确实是你家古锐被人利用了，活该倒霉。”
“哼~”
古钟沉着脸喝了两杯酒，最终道：“我可以大度一回，但是那个水黎，你必须赔给我。”
李家老爷子不悦的道：“一个小姑娘你跟她计较什么？”
古钟冷笑道：“行就行，不行散。”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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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水黎要嫁给古家的一名庶子？”
庭审结束的第二天，宣判结果还没出来呢！李泽却听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消息。
水家竟然跟古家正式联姻，但是水黎的未来丈夫不是古辉，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庶子古亮。
瑟薇道：“是的少爷，李家三夫人亲自跟水黎谈了一夜，最终确定了这件事。”
李泽默然，感叹寡情最是豪门家。
李家三夫人是水黎的亲姑姑，竟然亲手把自己的侄女推进火坑。
瑟薇看着沉默的李泽，低声说道：“少爷，其实这件事要看水黎的想法，如果她认命，那么家族的决定，就是她的最终归宿，但如果她不认命......”
“不认命怎样？”
“那么这么世界很大，哪里都可以去的。”
李泽愣了一下，才明白了瑟薇的意思。
这是要让水黎翘家出走啊！
难不成要我金屋藏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