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心思
“专打,嘿嘿,嘿嘿。”贵阳王府内,吴三桂将最新的消息放在桌案上,冷笑不止。
专打,什么意思?明军便是摆明车马要与尚可喜为敌,就如同江湖好汉拔刀高喝:“某来寻仇,只找某某的麻烦,无关人等快快闪开,莫要被误伤。”
有效果吗?肯定会有,广西孙延龄便会作壁上观,马雄新败也不会再与明军厮拼。而广东清军除去尚可喜的藩下兵马,如果战事顺遂或还好说,如果形势不妙,估计是不会死力而战的。
鼠目寸光,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吴三桂心中骂了一句,却暗自感到悲哀。这个道理很简单,但事到临头又有多少人看得清清楚楚,做得决绝干脆。就说自己吧,现在不也是旁观者之一?
虽然暂时与滇省明军停战,但明军在四川和广西的展开,无疑对贵州形成了隐隐的包围之势。可他能怎么样,初时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形势越来越不利,便更不敢轻举妄动。
空自惆怅了一会儿,吴三桂突然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康熙不过十,是说他活不过十岁,还是说这年号过不了十年?辅臣四剩一,剩的是谁呢?功臣头落地,朝廷要拿吾开刀吗?”
方光琛心中叹息,这位恩主是走火入魔了,退回贵州便求神问卜,又时常皱眉苦思,喃喃自语,为那几句谶语大费脑筋。越是沉迷于此,越是难以振作。精神为之颓废,胡思乱想。
“王爷。这,境意高远,属下钦佩备至。”张维翰恭维着,慢慢品着茶,点头道:“虽不十分地道,却也很难得了。要喝正宗三道茶,还是要在大理才好。”
“在大理时没喝过这三道茶,白族的特色菜倒是吃了一些,比如生皮、猪肝胙之类的。”朱永兴笑着说道:“剑川土府段智、洱源土府木笃皆为白人,之前也出力甚多,孤记在心中,自有封赏。只是这茶可以喝,几名侍女孤王却不好接受,又怕二人为此难以安心,就烦劳张先生去解说一下。”
张维翰迟疑了一下,自己也是白人,前去说明也是很合适。只是——他抬眼看了看厅下几个身着白上衣,穿着红色坎肩,腰上系着绣花小围裙的白族女孩,她们的辫子用红绳结在一起,头上还缠有五颜六色的手帕,雪白的缨穗在头右边飘飘洒洒,显得很是妩媚。
“殿下不妨收下这几名侍女,日后再赦放为民,妥善安置。”张维翰建议道:“便照暹罗所献美女例,既安其心,又不惹物议,岂不是好。”
“暹罗乃是他国,不可一概而论。”朱永兴轻轻摇头,说道:“若是先收后放,恐有人觉得是孤没看好,还会寻机再献,此例不可开。”
“既是如此,属下遵命。”张维翰心中未尝没有为本族人说项的想法,但朱永兴既如此说,他便只能迂回委婉,笑道:“此二人也是见滇南各土司不断开枝散叶,拓展根基,有些心急了。”
朱永兴也知道此二人的心思,只是他们投效得晚,势力又小,不好与滇南各土司同等待遇。而滇南各土司借着明军的势起,不断向外夺取土地,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并不想让他人再插进来分一杯羹。现在的安南都统使司府可不再是乌合之众,各家的不断投入,明军的不断帮助,已经建立起一支战力、装备都很可观的强盗军队。
“嗯,告诉他们,非是孤厚此薄彼,实是有不便安排的理由。”朱永兴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若他们真有心,便多派族中子弟学习锻炼,书院能学习管理地方,讲武堂能学习军阵指挥,便是参加警备军,也能熟习战技厮杀、枪炮使用。不做好准备,急急忙忙地插脚,兵不成兵,将不成将,空自惹人耻笑。另外,不出两三年,他们便大有施展拳脚之地,到时可莫要不堪使用啊!”
张维翰稍一思索,便明白朱永兴话中的含义。剑川、洱源靠近哪里,缅甸啊,朱永兴已经调了贺九义,并加强了滇缅边境的军队,将来必然要对缅甸用兵。嗯,明白了。现在的剑川土府段智、洱源土府木笃虽有心却无力,最需要不是看着眼红来拣便宜,而是先壮自身,再图后利。
白族啊,也曾经据有一国,可风光不再,令人既感慨,又嗟叹。张维翰暗自叹息,打定主意要帮这两个本族人,让白族不为他族所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