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直接给卓闻干沉默了。
如果问出这个问题的鬼不是他们的王，卓闻一定会毫不犹豫骂一句傻b；而现在他只能再三斟酌、试图组织语言告诉他们的王：
这问题它不是这么问的。
可还没等他思索出到底要怎么说，帖子底下就已经有好几人回复了——
1L
这不是弱智吧
2L
虽然但是，我竟然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3L
楼主男鬼女鬼？帅不帅美不美？发张照片来看看。啥信息没有，就一句话你是想白嫖我们？
4L
3楼你这算盘打的，我在xx市都听见了。
商九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认真的看了，只是有那么一两句话他似乎不太能看得懂？商九厌眸中掠过丝丝困惑。
刚才卓闻有告诉他该怎么回帖。
商九厌垂眸想了想，修长指尖在手机屏幕下方轻轻敲击着。
就是速度有点慢。
从卓闻的视角看去，商九厌的打字速度像开了两倍慢放，和老年人手速有得一拼；卓闻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以后王如果用手机和王后聊天的话，恐怕会把王后急死吧。
商九厌打字的时候，这个帖子底下又多出了几楼。
终于——
他打完了。
楼主回复3L
我是男鬼，手机拍不到我。
14L
我竟无法反驳楼主的发言
15L
建议楼主直接A上去，一句‘我喜欢你’就完事了，别多bb
16L
然后楼主就会得到以下回应：谢谢你的喜欢，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们不合适……
17L
16楼用词真不严谨，好人（划掉）好鬼（√）
商九厌目光停在“不合适”三个字上，脑海里一下子就模拟出了他向阮舟表白、然后被拒绝的画面。
可能还会被讨厌。
不行。
这不行。
商九厌立马否定了直接表白的建议，继续认真打字：
楼主
他有喜欢的人。
24L（中间有网友水了几楼）
那这是地狱难度啊，建议放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楼主你看我咋样
25L
男同？
26L
什么！有男同？！（火速赶来）（兴奋的吉吉起立）（撑破裤子）（羞耻捂裆）（尴尬的落荒而逃）
27L
应该是打错一个ta了吧
楼主
没有打错，他有喜欢的女人。
商九厌重复了一遍，打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起了面对连依时总是会温柔好几分的阮舟，先前被安抚到的心情又变得有点糟糕。
周围温度也随之降低。
拿出手机（活人烧的）准备搜索帖子、实时追踪王的求爱进度的卓闻打了个冷颤。
他谨慎偷瞄——
然而商九厌那张脸从刚才到现在，始终都是冷的，根本看不出什么。
卓闻无声吞咽口水，只觉此地不宜久留。
他试探性询问：“王，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商九厌：“嗯。”
卓闻一听，消失得那叫一个快，生怕自己走慢了，鬼命不保。
商九厌将思绪从回忆中脱离，他继续看向手机屏幕，帖子里现在很热闹，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沙雕网友们就已经刷到了一百多楼。
149L
这年头，搞直男可太香了（我🐍爆）
150L
他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表个屁的白！直接上啊，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他就折服在你的胯下。
151L
恭喜楼上直接快进到追夫火葬场（doge）
152L
问问楼主你现在跟你心上人是个什么关系？
楼主回复152L
朋友。
打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商九厌内心是有些开心的，尽管他并不满足他和阮舟只是这种关系，但比起之前——
阮舟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他想靠近而不能。
已经好很多了。
商九厌垂眸，轻轻地想：只是，他很贪心。
他想要阮舟的温柔全归他所有，他想要对方只看着他笑，他想要对方永永远远属于他。
只属于他。
159L
原来男人都在搞基，难怪老娘死活找不到对象！！！（来自单身妙龄少女的怒吼）
160L
姐妹我也找不到对象，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
161L
再问问楼主，心上人喜欢那个女人多久了？对方对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态度？有没有伤过他的心？
对于这三个问题，商九厌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然后他打字回道：
我不清楚。不好。有。
——都是实话。
162L
送上门的男朋友，鉴定完毕
163L
楼上你在想peach。直男摆明是舔狗。因此这种情况我建议楼主你找个男的把这女的撩到手，你再趁虚而入入他家里里外夹攻攻心为上上他丫的
164L
牛b
165L
就冲直男心上人这态度，楼主你确实可以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直上不可取，温柔才是必杀技
166L
哥们我直上过，爽是真的爽，牢饭也是真的香
167L
楼上这你不展开讲讲？？
……
208L
表白？表白直接打出gg。楼主，听我一言：直男被伤你陪伴，直男痛苦你陪伴，直男买醉你陪伴……陪着陪着，你不就成伴了吗？
209L
个个都是情感大师，个个都是单身人士（狗头）
这么多层楼，每一楼，商九厌都认真仔细的看完了；当然，完全看不懂的他看完就给忘了。
对于那些似懂非懂的话，商九厌会很真诚地询问是什么意思，沙雕网友们也会很耐心的给他解答。
还纷纷祝愿楼主早日拿下直男。
楼层越堆越高，很快就被吧主加精置顶，于是点进来的网友越来越多，纷纷加入了“怎样掰/弯有心上人的直男”的讨论中。
以及顺带，
教了商九厌这位楼主亿点点东西。
自己看书学和有人教，那可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这一个下午。
商九厌一直在重复着‘看不太懂、网友们解释、他若有所思、网友们再解释、他恍然大悟’这一过程。
属实是让这群沙雕网友们体验了一把“养成”的乐趣。
他/她们还让商九厌记得每天都来这个帖子底下、说一说他的那位直男朋友有什么变化，这样他/她们才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然后帮助商九厌追爱成功。
商九厌自然同意了。
2023L
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不能帮楼主拿下直男。
*
阮舟在私人医院一直待到晚上九点才离开，期间他接受了寇舟的心理医生马里恩的心理治疗。
也让123再一次见证了他的心理防线有多高。
整整三个小时。
马里恩触碰到的居然只有阮舟演出来的那个寇舟；阮舟自己，他真正的那一面，则完完全全、严严实实的藏在了假面之下。
这并不妙。
尽管123只是系统，可人类大部分情感，它都是能理解的；人类社会，它也能完美融入。
所以123很清楚。
如果阮舟始终不把那些隐藏的东西发泄出来，那么总归有那么一天，他会爆发然后崩溃。
那一天远吗？
123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是身为执法系统的它有权限知道的——
被主神下达通缉令的人，会在某个时间，被暂时封印有关系统、有关任务的所有记忆，然后ta会进入伪现实世界，重新经历一遍自己心底深处最痛苦的那段记忆。
就像是修仙世界所说的“渡劫”。
这个劫渡过了，被通缉的惩罚也就结束了；若是渡不过，等待ta的便会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直到渡过。
或者，灵魂因为承受不住一次次轮回带来的冲击，最终湮灭在浩瀚星海。
123一直不觉得主神设定下的这种“渡劫”有什么问题，但是想到阮舟也要经历这个，它突然就觉得，主神太过无情。
可123转而又想道：
主神既然是神，那么自然应该是无情的。
——神爱众生，神亦不爱众生。
*
阮舟回到老宅时，心情并不算好。
医院内所有的仪器已经是国际上最先进的了，但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每一次的结果都显示：连依身体很健康。
她痛成那样又做不了假。
一点点感受到阮舟越来越冷的气场，副院长、以及被紧急召回的院长真的很想哭；有那么几次，两人甚至都在怀疑连依是不是撞鬼了。
不过他们没敢说。
怕丢饭碗。
来伯倒是有了猜测，连依这个情况恐怕是被谁下了咒。
毕竟痛的死去活来还找不出原因，排除连依是装的选项，除了被人下咒，来伯一时间还想不到其他答案。
……
上到二楼后，阮舟微微侧身对来伯说：“来伯，你去休息吧。”
来伯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
阮舟无奈，“来伯，我没那么脆弱的。”
……
来伯下楼以后，阮舟打开了他卧室的门。
门一开他就愣在了原地。
床上、地毯上、沙发上……
房间到处都是黄色鸢尾花。
花容艳丽，明亮温暖。
柔美静谧的甜香扑面而来。
阮舟正想找佣人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商九厌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123很惊讶：[他这是要跟你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