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松雪一席话，桃夭愣住了。
许久后，桃夭喃喃轻语，“可怜姜答应的孩子，在尚不知情的情况下，便没了！”
松雪低敛着眉眼不语。
傍晚时分，桃夭站在春禧殿院子里，抬头看着金灿灿的夕阳。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传来消息，裕嫔一身素色宫装，带着三岁不到的五阿哥，跪在养心殿外请罪。
此事，甚至还惊动了慈宁宫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
沉吟片刻，桃夭轻声开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裕嫔因为当年生产五阿哥，伤了身子，已经不能侍寝了，应该安心在钟粹宫做她的裕嫔，专心抚养五阿哥。”
“宫中嫔妃众多，遇喜有孕是早晚的事情，裕嫔何苦如此呢？”
松雪低着头，斟酌了片刻，笑着道：“娘娘言之有理。裕嫔娘娘是潜邸便伺候皇上的旧人，又为皇上诞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子，安心教导五阿哥，将来五阿哥长大成人之后，皇上定会体恤裕嫔娘娘抚养之功的。”
桃夭眸光望向松雪，“松雪看事情，倒是很透彻。”
“娘娘恕罪，奴婢……”
松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娘娘，奴婢言语无状，妄议裕嫔娘娘，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请娘娘宽恕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嫣然一笑，桃夭轻声开口，“无妨，你说的也是事实。”
身后的芳若，微微叹了口气。
无论是松雪、还是她们娘娘所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只是可惜裕嫔娘娘一时鬼迷了心窍，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姜答应小产已成事实，裕嫔娘娘只怕难辞其咎。
桃夭沉默了片刻，朱唇轻启，喃喃道：“裕嫔是内务府包衣出身，能从潜邸侍妾，一步步成为宫中嫔位，心智手段都不简单，如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芳若、松雪低着头不语。
次日一早，桃夭等在景仁宫向皇后请安，裕嫔并未到场，甚至从前一妃五嫔，共六个座位，也变成了五个……m.biqubao.com
桃夭和年炽繁、仪嫔对视一眼，心中暗暗猜测着。
皇后浅笑一声，沉声开口。“众位妹妹，昨儿个下午，钟粹宫的姜答应小产了，皇上和本宫十分痛惜，皇上体恤姜答应的龙胎，在尚不知情的情况便没了，已经下旨晋升姜答应为常在，以作安慰。”
敬妃、桃夭对视了一眼，心里头心照不宣。
皇后顿了顿，紧接着又道，“除此之外，钟粹宫裕嫔，恃宠而骄，责辱沈常在和姜常在，导致姜常在小产，太皇太后十分愤怒，亲下懿旨，贬黜裕嫔为贵人，禁足钟粹宫，宫中嫔妃不得探视。五阿哥即日起送到阿哥所，由乳母、宫人们照顾。”
敬妃神色淡淡，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桃夭面露惊讶之色，略思量片刻，抬头望向皇后，轻声开口。“皇后娘娘，姜常在小产一事，怎么惊动了太皇太后呢？裕、裕贵人……”
“嫔妾思量，裕贵人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心之失的。”
皇后含笑点头，“嘉嫔言之有理。姜常在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正经选秀入宫，正经的满军旗出身，骤然小产失了腹中龙胎。”
环顾众人一眼，皇后压低声音，轻声道：“姜常在的祖母，出身蒙古科尔沁部，曾经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太皇太后顾念与姜常在祖母的情份，所以才亲下懿旨，贬黜裕嫔位份。”
桃夭和年炽繁对视一眼，恭声开口。“嫔妾愚钝，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皇后盈盈一笑，“无妨，嘉嫔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本宫也是昨儿个才知晓，姜常在的祖母，曾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过，年满二十五岁的时候，在太皇太后的恩典之下，出宫嫁与姜常在的祖父为续弦。”
桃夭浅笑着点头。
出了景仁宫，桃夭、年炽繁、以及仪嫔，三人走在宫墙之下。
仪嫔斟酌了片刻，低声开口。“嘉嫔姐姐，敦嫔妹妹，从前我在太皇太后宫里头，遇见过姜常在，当时只当是姜常在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并未在意。”
语毕，仪嫔低着头，面露羞愧之色。
桃夭浅笑，轻声开口。“无妨，无论是裕嫔，还是姜常在，与你我之间，平日里头并无来往，不曾关注也是情理之中的。”
年炽繁略微沉吟了片刻，含笑道：“嘉嫔姐姐，仪嫔姐姐，关于姜常在家中之事，我倒是知晓一些。昔日伺候太皇太后的海佳氏，便是姜常在的祖母。海佳氏当年年满二十五岁出宫遵从太皇太后旨意，嫁与姜常在的祖父为续弦，多年来并无所出。”
“姜常在的阿玛，其实是原配所出。”
桃夭微微一愣，随即含笑着点头。
裕贵人因为责辱沈常在和姜常在，导致姜常在小产，连累自个儿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嫔位，甚至不能继续抚养五阿哥。
宫中嫔妃们，闻言一个个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走了裕贵人的老路。
嫔位之上，没了裕贵人，从前一直上蹿下跳蹦跶的熹嫔，也安静了许多，桃夭对于如今宫中高位嫔妃情况，心中隐隐不安。
皇后、敬妃是嫡亲姐妹，她与年炽繁、仪嫔交好。
此外，皇后对她、年炽繁等，也是格外的亲厚，嫔位之上的各宫主位娘娘，可以说出了永寿宫熹嫔之外，她们几人是一派的。
进入六月，每日景仁宫的请安，气氛变得凝重。
六月中旬，钟粹宫沈常在生产，因为沈常在孕中几经波折，腹中龙胎，虽然勉强的保到九个月，但是沈常在身心疲惫，所以沈常在这一胎生的格外的艰难。
折腾了一天两夜之后，沈常在终于平安的诞下一位小公主，是为胤禛的第十一女。
沈常在因为生产小公主，伤了身子，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以后却再不能生养了，十一公主成了沈常在唯一的孩子。
消息传到春禧殿，桃夭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沈常在腹中龙胎是个公主，意料之中的事情。去年畅春园行宫归来之后，几经波折，沈常在终于是平安的将小公主诞下了。”
松雪神色一愣，压下心中疑惑，“娘娘所言甚是。”
瓜熟蒂落之前，宫中太医尚不能保证沈常在的龙胎是个公主，娘娘却说沈常在的孩子，意料之中的是个公主，莫不是娘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