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谷有些跟不上沈周的思维。
他还在想着自己是否有头痛过——对于自己生理上的变化,白谷觉得自己似乎还不够敏感，试吃员的生活赋予了他精妙灵敏的味觉，除此之外,就是日渐上涨的体重，以及逐步丧失了其他判断力了。
下一句话的语境就已经快速的跳到了河边。
白谷应着声,跟着沈周跳进了河里。
在这游戏里有一点好处，那就是除了凶手杀人灭口外、不必担心自己会出其他意外，车子可以在山路上开到140迈，旱鸭子跳进河里也会游出标准的蛙泳。
沈周叫白谷往河对岸游，“你在前边，我来断后。”
“行。”
谁在前谁在后并不是一个原则性的问题,反正两个人最终的目的都是去工厂，白谷有些涣散了精神,其实他还完全没从上个案子里恢复过来。
尤其到处都看得见相似的模型,以及一闭眼就想起面馆中的惨状。
刚刚沈周问他，他不敢说。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吃东西和计算机这一方面，他的其他领域都拉胯得很，在沈周跟何思齐面前就总像是个小弟。
确实是他跟何思齐研究出来的bug，利用主神设定好的条件,刺激嫌疑人再次作案，好让他们通关的顺利一点。
可谁能知道,主神总是比他们多想一步。
他们……好像杀人了,即便是在毫无意识的时候。
白谷机械的扑腾着，在即将到达对面河岸的时候,身后的沈周忽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溅起的水花砸在水面上,白谷回过神来，之前和他不远不近隔着半人距离的沈周，在河水归于平静后就没了影子。
好像就一瞬间的事儿。
白谷觉得自己就走了一瞬间的神。
再回过头来，河面平静，哪里有半点沈周的影子？
他有些茫然，一声“沈周”卡在了嗓子里，左右看着，仿佛刚刚只有他一个人下了水，仿佛沈周说的断后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他游上岸，不远处传来工人们下工的声音，嘻嘻哈哈着商讨着哪里的姑娘美，哪里的酒烈，中午去吃什么，晚上去吃什么。
不过是隔了一条河，与愁云惨淡的村子却好像是两个世界。
白谷坐在岸边，怔怔看着河面，只记得自己的任务是拦住从河里上岸的人，至于之后要怎么做，做什么，他现在一概不知。
过了一会儿，河中心的那一团水草飘过来了。
那水草有些奇怪，均匀的一滩矮绿色，当中伸出几根长长的芦苇，白谷盯着那团水草，想着总不会有人藏在水底下吧。靠水草来换气，这是多少年前的陈旧做法了，怎么还会有人以为不会被别人注意到？
那团水草飘到了河边，离岸始终只有两三掌的距离。
又过了一会儿，沈周从河里窜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游向白谷，满脸都是悻悻的样子：“凶手也太狡猾了，我看见他顺着下游往那边去，就跟了一段，谁知道那边有个下水道口，他也不嫌脏。”
沈周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恐怕还是得试试秦时的办法。”
白谷拿出手机去给秦时打电话，他把这边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下，在说到沈周没追到的结果时，刻意换了个更温和些的词，但还是被秦时揪住了小辫子：“让他回来自己说！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一次，还想再有第二次吗？”
沈周接过电话，嬉笑的口吻带着些不正经的意味，“队长，再去工厂查查吧，我虽然没抓住凶手，但是我留下了凶手随身的一点小东西。他肯定就是工厂里的工人，只不过游泳比我快，咱们这案子肯定没事的。”
秦时半信半疑：“当真？”
“那肯定啊，队长，你现在赶紧去一趟工厂，把符合白谷条件的人都筛出来。”沈周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挑了眉，并不严肃，白谷惊异于他的轻佻，在白谷印象中，他一直觉得沈周不是个这样的人，前后反差太大，以至于他不得不生起了一点疑心。
沈周挂了电话，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可能要证实一件事情。”沈周把手搭在了白谷的肩上，他看向河对岸的村子，想起他们刚进村时把两个石狮子查了个遍的紧张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挡住了白谷的视线，河里，那一团水草又换了个方向，往另一边飘去了。
秦时的车开过来的很快，何思齐坐在副驾，看了一眼沈周，又看了一眼白谷。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当看见两个人古怪的神情时，忽然就想沈周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凶手，可因为种种原因，暂时不愿意发布出来。
沈周上了车，把一只小蓝猫递给了何思齐。
“凶手游泳很快，就这个也是我从他裤子上揪下来的。”
何思齐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只小蓝猫，隐约觉得这猫有点眼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工人们衣服上的工厂标志。
沈周补充道：“他当时没察觉到我的动作，这会儿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蓝猫掉了，现在去工厂，缺一个蓝猫标志且符合白谷所说身高体重数据的就是犯罪嫌疑人。”
到了工厂，秦时停住车，沈周忽然抱住了肚子：“那河水不干净，我忽然有点胃疼。”
他的借口有些拙劣，嘴里说着胃疼，胳膊却环在了小腹上。
何思齐自告奋勇，“这也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在车上啊，万一有点什么，我陪你吧，让白谷和队长去就行。”
白谷不明所以，只是点着头，“我在哪儿都行，可以做什么就做点什么。”
秦时有些无奈，明明就感觉沈周是装的，但偏偏还不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沈周想做什么，大概就是偷个懒，毕竟是人就都会偷懒。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看向白谷，“你和我去吧。”
工厂主要负责人的车子在出门前被拦下，还没走远的工人纷纷被叫了回去，眼看着工厂的大门再次紧闭，沈周舒了一口气，关紧车窗，锁好车门，看向何思齐，“待会儿无论出现任何状况——除了他们回来，否则不要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