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一向好脾气的白谷锤了捶桌子,“这叫什么东西！”
“起码说明是个女人。”何思齐把视频拉回去一点，拉到那条腿还未落地的时候，点下暂停,“你看她鞋码……怎么好像还挺大的，这样可以看出她是多大码的脚吗？”
沈周想起崔冉,比自己低不了多少的身高，有一双穿上高跟鞋也显大的脚，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你们为什么都在纠结凶手是男是女？”
秦时有些奇怪，“这局给提示了吗？说了是女的？”
“想到了之前播过的剧，所以代入了一下。”何思齐含混道，“也不是纠结是男是女,是觉得现在这是最容易挖掘的线索。”
“哪有那么多校园霸凌。”秦时摸出一包小熊猫，撕开塑封,拿了一支烟吸了几口,“都是四班的案子，我倒觉得说不定还是连环杀人……那车不都查出来了吗？李伟的,除了李伟，谁能把这辆车的钥匙给别人？”
他吐了个烟圈，“不过，郑晓东死得还是挺冤,李伟大概只想搞垮乔伊和赵文静两家，他就是个用来混淆视线的,谁知道竟被你们当成了破案的线索。”
秦时说着,还有模有样的从手机上找出了一个新闻报导：《关于向文市领导班子摸底调查》。
乔伊和赵文静的爸爸赫然在列。
这是条小道消息，结尾的段落提了要换市领导的可能性。掐日期算一算,选举,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对于守成派来说,恶性案件是要压下去的，所以试水的郑晓东就被盖章成了抑郁症。
要夺权的，总要搞出一点大新闻，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公信力与敏锐度，深入社会不公平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这样，在选举初期做民意调查的时候，才能取信掌握着话语权的大部分群众。
这么想倒也有道理。
可李伟这么有钱，好像也不必用这么粗鄙的手段，而且，杀死几个小孩子而已，似乎也动不到领导层的根基，充其量换几个爪牙，用一句校园霸凌，官官相护，砍掉些不要紧的枝枝蔓蔓，保住根深，再来一期枝繁叶茂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沈周琢磨了一会儿，他对官场上的这一些不是很了解，但要通过合理性去猜测的话，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其实主神设置的案件似乎有规律可循，从一步之遥的眼花缭乱，到神谕的水渐落、石渐出，再到情深不寿的简单直白，难度一直在走下坡路。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已经设定好的系统，可一路看下来，似乎是随时打补丁的。
主神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是要通过他们的行动来决定下一个案件的难度。
意识越容易被控制，案件就越简单。
而他们在上一个案件里利用游戏系统的bug，筛选情侣，框定范围，激活凶杀系统，致使凶手再次杀人——这一系列动作，使主神意识到，或许他们的意识并没有被调控到主神眼见的那种服帖程度，所以这一次的审判，就又加大了难度。
参考一步之遥的话，这次的案子，应该不能用常规的思维去看待。
结局应当还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沈周先在心里锁定了两个嫌疑人：崔冉、李伟。
似乎除了他俩，暂时也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人了。
见沈周沉默不语，何思齐和白谷也不说话，秦时自己有些没趣儿，吐了口烟圈儿，又补了一句，“也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先别着急下论断，正主不一般都后来才出场吗？说不定不到天明，就又能见到一个呢？”
他们三人这才陆续笑开了，“说得对，你说得对。”
——异口同声的敷衍。
接下来要干什么？谁都不知道。
“瓶颈了，我去想想我都播过什么剧。”何思齐开始拍桌子，仰起头，脑子里的悬疑剧跑马灯一样的过，可涉及到校园的，不是惊悚就是霸凌。
“我还是想先整理一下我们现在有的线索。”
沈周延续着几轮游戏下来的好习惯，他开始列表格。笔尖落在纸面上，沙沙的声音有种治愈的力量，他猛地想到这局游戏自开始至现在，似乎还没有出现过“咔哒、咔哒”的声音。
可惜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转，下一刻，他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从墙上挂着的刻度表上传了过来。
*
崔冉还没睡。
沈周的到来很是突然，她以为晓东的案子早就已经结了，不想今天又有警官摸了过来了，且来访时间还是深夜。
这个时间由不得她不多想一点。
难道是晓东的案子……又有了什么新的情况，而且还和刚死了的乔伊、赵文静有什么关系？她坐在床边，手下意识抓紧了床沿，窗外又传来含混又轻微的男女声，和沙沙的风声混在一起。
她掀开枕头，想要抽出那两张诊断证明，却把枕头下一堆小东西都带了出来。
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她也再顾不得发呆，蹲身去捡东西，却摸到了一个方形的塑料包装。
她一怔，拿起来，看见是上次和那人用完剩下的避孕套。
紫色和银色相间着的塑料，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出一点微弱的光，她觉得大概是自己太久没有见过光了，就连着一点光，照住了她的瞳仁，她都觉得疼。
太疼了。
一瞬间的恍惚。
她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给收拾干净，筒子楼没有多大地方，好在晓东从小就懂事，从不给她添麻烦，也不往家里收拾没有必要的破烂玩意。
可这些小东西也是晓东的。
除了那个避孕套。
她实在很想找个地方，把晓东的东西给妥贴收好，不必和这尴尬的东西放在一处，可筒子楼太小了，她还得给自己腾出生活的空间。
生活，生活……
为什么她从一生下来，就这么艰难，一直在与不同的人或者事做斗争。到了这把年纪，却还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崔冉攥紧了那个避孕套，她就着这一点稀薄的光，精心给自己画了两道柳眉。她容貌上是比不过别人的，不合时宜的整妆只会显得滑稽，倒不如天然去雕饰，只用眉毛修饰略显刻薄硬气的面容。
她穿好渔网袜，套上短裙，拉开门——
“好巧。”
沈周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给你发了信息，刚刚有些情况忘了问，不好意思，又得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