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盛时妄打着腹稿,都在想着要怎么和郁婳开口。
没有记忆时是盛时妄,只当郁婳是嫌弃他的身份。
恢复记忆后的盛时妄,异常不解。
郁婳是去过他世界的人,也在那里常住过。
她不该这样抗拒的。
盛时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郁婳这样厌恶他,但想来是还没让郁婳觉得他对沈栖宴足够好。
丈母娘考核女婿,自然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盛时妄现在想来,深深的懊悔,他和郁婳接触的几次,给她留下的印象都不算多好,郁婳自然是不喜欢他的。
出于母亲的角度,自然是要看着女婿觉得放心,觉得满意了,才会将女儿放心的交给他。
盛时妄之前没有记忆,总和沈栖宴闹一些别扭,但现在,盛时妄恢复记忆了,他有信心日后让郁婳知道他对沈栖宴的好。
可刚进入卧室的那一刻,盛时妄还没来得及和郁婳说什么,就被郁婳的行为弄愣了。
“你留在女帝宫里,日后我不会再说你什么,但你要记住了你的身份,你是天君,大祭司是帝君,你身份低于他,日后便要恪守本分。”
“这是我做最大让步,大祭司是个话不多的人,他性格温顺,女帝喜欢你,但不等于你就可以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你若是再让我听到那日在长公主宫里的那些善妒之话,我随时可以废了你,将你丢出宫外。”
盛时妄听着郁婳的这些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可还是一直保持礼貌的没有打断,直到郁婳的话彻底落了尾音,他才道:“不是……我好像没太懂您的意思……”
“天君?是什么?”
盛时妄对于花城的职位称呼可以说是完全不懂,他只知道那些平日里接触过的,或者职位很高的。
天君这个称呼,他第一次听。
还有……
“大祭司什么时候成了帝君?”
盛时妄几句话问出口,郁婳先是上下扫了他一眼,几秒后,仿佛懂了什么,“女帝没告诉你,她今天要立大祭司为帝君?”
轰——
盛时妄脑海里膨的一声炸了……
一片空白,想要抓住什么,但却又陷入了一片荒芜之内。
看着盛时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郁婳严肃的神情也变了变,她没想到沈栖宴没告诉盛时妄……
如今这样,若是被沈栖宴知道,可能只会觉得是她故意来告状的,到时候又是一通吵。
郁婳昨晚辗转反侧,在床上躺了一夜,也是一夜未眠。
只因来人禀告,沈栖宴删除了一些婚宴流程。
婚宴举办的突然,来不及一一都把流程办好,一些流程删除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
沈栖宴却提出了一点,她要求删除和母亲拥抱的流程。
按着花城以往的规矩,若是尊后还在世,那么女帝立帝君的那一日,要拥抱尊后,既是感恩母亲,也算是传承的一种表达方式吧。
但沈栖宴却要求删除……
郁婳看着流程表,怔了许久。
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只道自己明日会按照流程表走。
郁婳只有沈栖宴这一个女儿,女儿结婚,虽花城不似京都,要女儿嫁去别的地方,但心头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郁婳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忍住,不要和沈栖宴吵架,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可是一遇到事情,她和沈栖宴两个人都是一碰就炸的,完全就控制不住了。
沈栖宴也不是没和郁婳说过什么狠话,但两个人过一段时间都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去相处,然后直到再次吵起来,再继续重复这样的过程。
郁婳总以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这句话来告诉自己,郁颜也一直这样安抚她,听多了,暗示多了,郁婳真要以为是如此了。
可当知道沈栖宴结婚,却连一个拥抱都不愿意给她的时候……
要强了一辈子的郁婳,却莫名鼻尖泛起一阵酸楚。
郁婳站在窗口,望着月,目光里染上几分追忆的轻喃,“沈楼,女儿的生日,按照华市的规矩,是该你将她的手交到大祭司手中的……”
“但现在……我才发现,我这个母亲做的有多失败……”
“我总认为,还有日子,日子还长,还能再等等,可现在,女儿心里已经彻底的排斥我了……”
郁婳自小便在花城长大,且生活了许多年,与沈栖宴不同,虽然郁婳后来跟着沈楼去了华市,但花城的一些东西,却刻在了骨子里,郁婳潜移默化之间都会表现出来。
最明显的一点,大抵就是,对女儿的教育。
花城历届女帝,对待嫡女,大部分都是严苛的,因为嫡女代表的就是日后花城的未来。
郁婳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出生之日的奇象,她被寄予了更高的希望。
郁婳的母尊对她的培养上,一贯是严苛的,郁婳深知,母尊是为了她好,和母尊的关系也维持的很好,在涉及国家,她们是君臣,在涉及小家,她们是母女。
但郁婳却忽略了,沈栖宴从小生长的环境不是如此,在沈栖宴的观念里,她的肩膀上从来都没有那么重的担子,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所有人都趋近于一致的生活,那就是——
努力学习考大学,考完大学以后找到一份好工作,赚到还不错的钱,结婚、生子……
一辈子大抵也是如此了。
在华市时,郁婳不是没有想要改过自己对沈栖宴的严苛,但是一涉及学习,郁婳总是下意识的就严格了起来,可那会沈楼还在世,他为人幽默谦和,情商高,很会说话,每次只要有他在,总能把郁婳和沈栖宴之间的矛盾消解,还能让一家人继续和和气气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