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县。
肖进丁曾经所在的云雾中学位于县城主干道的中间段。
在秦风他们上学那个年代，这个中学是整个宜城市最好的中学。
就连市里的中学都比不上这里。
乡镇的孩子想来这里上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隔壁县的那些有钱人家，都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曾几何时，秦力军也曾来这里找过人，想让秦风来这里读书。
高昂的借读费却把他劝退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力军认识了现在的教务主任刘宽。
那时候，刘宽只是个基层教师，他看了秦风的成绩，对这个孩子印象很深，对秦力军这个做父亲的更是十分欣赏。
秦力军为了能让孩子进云雾中学，整整跑了十六趟。
奈何囊中羞涩，人情终究是攻不破金钱的壁垒。
就算老师们对秦力军印象再好，该收费的规矩还是不能例外。
那以后，刘宽跟秦力军成了哥们儿。
刘宽觉得，秦力军这人是命运不好，换个环境的话，他绝对是个狠角色。能力和秉性是可以传承的，这种高强度的压抑之下，或许秦风也将更有出息。
后来秦风上了江大，成了县里的文科状元，最近又看了秦力军最近发的朋友圈，刘宽更是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时过境迁，现在乡镇的孩子想上云雾中学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县里生源不够了，很多人都去了宜城市里，甚至更大的城市里，在那里安家，他们的孩子在那里读书。
乡镇的中学关了，孩子们都到了县里上学。
云雾中学，也扩建成了初中高中一起的一个大学校。
刘宽熬出来了，当了主任。
办公室内，几株兰花养的茂盛，那是秦力军当年送他的。
“老秦，来就来嘛，带什么酒啊！”
刘宽捧着茅台，爱不释手。
“秦风的朋友送的，家里还有，给你送一瓶来。”
当时报志愿，选专业，秦力军都来问过刘宽。
他想，儿子现在的成就，多少也有刘宽一份功劳。
自己读书少，他身边，也就刘宽这么一个算得上知识分子的人。
刘宽看了眼秦力军，觉得这老头怕是有事找自己，要不然哪能舍得送这么好的酒，要知道平时喝酒他最多也就是20年的枝江。
“找我啥事？不会就是送酒给我吧？”
刘宽笑着问。
秦力军掏出包1916，给刘宽也发了一根，两人点上。
“我去看了，秦风在江城干的不错。哎...但是有人给他捣乱，秦风这孩子心软，社会上的事他还有些吃不准，我这心里不放心，就想来找你出出主意。”
刘宽抿了抿嘴，沉声道：
“他被打的视频，我看了。现在秦风也是个名人了，云雾县大街小巷里都能听到他写的那首歌。听说，他还是个大V，有不少粉丝呢。树大招风啊！他是不是得罪小人了？”
秦力军吐了口烟：
“嗯，这人你也认识！”
“谁啊？”
“肖进丁。”
“是他？！”
刘宽眉头一皱，这人可真是搅屎棍。
由此刘宽也大致了解了秦力军此行的目的，他是来找自己帮忙解决肖进丁的麻烦的吧？
想到这，刘宽重重吸了口烟，对这个秦力军更是佩服了，他怎么就能知道我能对付的了肖进丁？
难道他知道肖进丁做的那些丑事？
秦力军闷头抽烟，缓缓道：
“刘主任啊，你是搞教务工作的，对老师的能力、品格肯定比谁都清楚，这肖进丁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啊？”
“说是想换个环境，打申请时是这么说的。”
刘宽敷衍道。
秦力军咧嘴一笑，把目光停留在了墙上的优秀教师荣誉证书上：
“这鬼话你能信？你不知道他们家在村里都嘚瑟成啥样了，他们会舍得这份体面的工作？我看怕是出了什么事吧？”
李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墙上的几个证书时，他心里一怔，恨意升腾：
“我也只是听说的，他把一个女孩子害了，年纪轻轻就去县医院堕了胎，到现在还没有来上学呢。说是花了三十万，才把事儿平了。”
闻言，秦力军眉头紧锁，手中的烟也颤了颤：
“犯法了吧？”
“嗯，这种事，不管是不是自愿，都犯法。但是人家家里谅解了，没有人去主张，学校也要个脸面，这事儿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说着，刘宽吁了口气：
“你说，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那你就这样看着，不管管？”
秦力军诘问道。
刘宽嘴巴一撅，争辩道：
“人家家里人都不管，我管个锤子。”
秦力军把烟踩灭，痛心道：
“老刘，亏你还是教书先生。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这道理你不懂？她家里人没文化，你也没有？让这样的牲口逍遥法外，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这种案子都是保密调查审理的，不知道你们是在怕什么！”
说着秦力军就站起了身，刚要出门又骂道：
“看来，我是高看你了。”
他背着个手，出了校门就往公安局走，刚走出没多远，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他身边。
车窗落下，里面坐着的正是刘宽。
“去哪儿啊？”
“我去举报那牲口，我土埋半截了，豁出去了，就算得罪他们肖家也要办了这狗日的。”
秦力军板着个脸，愤愤说道。
刘宽神色坚毅，他也不想顾及那么多了。
当初其实是有办法让秦风进云雾中学的，也是考虑同事面子，刘宽没有坚持，这一直是他的心病。
肖进丁的事如果一直瞒着，他怕自己的良心会一直不安到死。
“你去到怎么说，你知道那女孩叫啥吗？知道她家在哪里吗？回去吧，事情交给我了。”
说完，刘宽就要升起玻璃。
秦力军连忙拦住，掏出口袋里的两包没开的烟，扔了进去：
“秦风朋友送的，拿去抽吧。”
看着刘宽的车渐渐远去，秦力军拨通了夏美丽的电话。
得嘱咐她当心点，别被这牲口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