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
少平笑着说道:“这样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那怎么做?”金富问。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王满银肯定已经被暗中控制了,他不自知罢了。如果对方算计暴露,说不定会狗急跳墙直接扣人勒索。所以,安全为上,先通知王满银‘避祸’,寻机脱离接触,觅地存身。四九之城,首善之地,光天化日之下,对方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公开场合就能脱离,直接去住大宾馆,那里面有安保措施,他不离开就安全。”
“那如果是第二种呢?”
“那就更安全。”少平极肯定的说道:“如果是后者,法治,法治,讲究一个证据,王满银身份正常,属于公务出差,只要没有拿到货,对方没有证据,他就是安全的,没有任何危险。”
“该怎么了结了这事呢?总不能一直躲在宾馆吧。”
“所以,王满银躲进宾馆之后,就以‘要货太多’为理由,通知对方汇一半定金,试探他们的反应,然后,俄去一趟平京,去会一会这个‘高人’。算计到咱们头上,不付出一些代价,不能轻易了事!”
金富赞同,“是啊,咱们一直通过司机走货,这是他们的私活儿,货主其实就是司机,这都通过他们找到咱这里了,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少平补充道:“是王满银那里说漏了也说不定。”
“唉……都怪俄,早知道当年就不让他掺合这事。”金富有些后悔。
少平没旧事重提,只开解道:“按说,他的性格也合适做这事,只是没读过书,虽凭借小聪明识得几个字,眼界终是问题。”
对于少平去京城平事儿,胖炉头却提出反对意见,“你一个人?不行,这不安全。”
少平却对他说,“这事,一个人行动,才最安全。”
“怎讲?”
“你想啊,无论是前者求货、求财,还是后者要证据,都需要见到东西才会出手,没有东西,没有钱财,对于单个人这样的目标,还没有王满银有价值,他们不会在意的。再说,我是去看朋友……”
“可……一个人,毕竟单薄了一些,真要是前者,就是发现问题,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处理。”胖炉头仍是顾虑少平安危,继续坚持自己的意见。
“所以才是俄去。穆老师你们知道吧?”
“石圪节小学的哪个?”
“对!她家就是平京的,而且,在那里还有一些势力,他三儿子是俄高中时的班主任,相处得还不错。”少平并没有说禾禾和救人的事。
如此一说,胖炉头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金富问:“要是对方打过来定金,到时该咋处理?”
“那就组织车辆发货!到时候俄来处理后续,就此开发出平京市场也说不定。俄一会儿就走,到平京后,会打电话回来,届时你告诉俄车辆路线和货物情况,俄会见机行事。”
“如果没有汇定金,那就肯定有诈,生意不成立,让王满银寻机走人就是。唉……如果不是他答应了人家货到付款,原本不用这样麻烦,这一点,要跟信息组所有人员强调,列入军规,以后,他们没有更改收款规定的权利!”
“今后,哪怕损失生意,也绝,不,放,账!”少平再次强调了生意原则,他希望金富哥胖炉头能够记住。
想想后来的三角债,国家出面清理过后还有一千多亿,多么可怕的数字。
七天后,少平出现在平京街头。
这次出行,他过晋省,跨太行,一路东行,顺便也看看沿路风土人情。
这条路虽然没有走潼关过豫省,一路火车那么顺畅安全,但少平艺高人胆大,并不怕路上可能出现的危险。
沿途小城不停,路过大城市,他一般逡巡一天半天,感受一下就走。
王满银眼下安全,他也不太着急。
结果,一千公里出头的距离,后世自驾也就十多个小时的路程,时走时停的,少平走了七天。
这时,正值平京的九月,凉风送爽,不冷不热,恰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季节。
在这个世界上,少平还是第一次踏足这里,银杏、红叶、板儿车、大碗茶摊儿……这些平京城里最具代表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传达给了少平一种别处没有的味道。
高大的正阳门孤零零的立在眼前,一群白鸽城从门一角的天空上飞过,鸽哨声清晰入耳。
少平充满敬仰的,仰视着已满是锈迹的铁皮城门,从高大的城楼下穿过。一棵碗口粗的酸枣树从墙缝里钻出来,雨燕在城楼里欢飞,城楼顶上却长满了荒草……
平京城分皇城、内城、外城,皇城四门,内城九门,城市核心被圈在这四、九城门之内,故又称四九城。
而此时,它们已陆续成为了过去,这个始建于1553年,由16座城楼和近40公里城墙围绕出凸字形的老城轮廓,已经基本成为老平京人遥远记忆中淡漠的景色了。
对于外来人,更是没有一丝印象,只会以为令人无限敬仰的亲爱首都,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正阳门下,人流穿梭,电车拖着长长的大辫子从城下驶过,五分钱,少平要了一碗茶,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旁边纠缠不清的一男三女,一边忍俊不禁的听着他们在那里夹缠不清的说话。
三女一老二少,一看就和少平一样,是刚从乡下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