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
吴月琴再次醒来,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照在床上,秋日的阳光,特点就是暖和,隔着被子都显得暖洋洋的。
吴月琴脸上丽色未褪,身体尚且酸软,鼻端却已闻到了香气,一时之间,腹内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自己成了人家的早餐,但“早餐”却还未吃早餐,剧烈运动过后,时已近午,怎会不饿呢?
想着自己被人家结结实实的报了“仇”,还是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想起来就有些要气死了。
挣扎着想起身,两次都未能如愿,索性拉起被子蒙脸,爱谁谁!
少平已经做好饭了。
待全部端上饭桌后,见人仍未起,就来到卧室里查看,一见架势就了然了。
拍拍隆起的被子,问:“饭做好了,全是好吃的,吃不吃呢?”
“吃!”被子里传出声音,闷闷的,“但你出去,我要吃水果,你买回来一些。”
“想吃什么?”
“番茄!”
吴月琴出了一个难题。
她想着少平就是跑遍半个平京城也未必能买得到,到时候,自己早就收拾停当,饭也吃完了。
“有!早买回来了,还是长熟的。”
少平摸出一个又大又红的番茄,透过表皮,都能看见完全成熟后,果肉里泛起的白沙。
吴月琴闻见酸甜味,打开一条缝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番茄。
“怎么可能?”
“事实就在眼前。”
“一个不够!”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手向下一探,又是一个,几乎一样大小,也是熟透了的。
“又来这一套,你能变出甜瓜我就信你。”
“简单!”
手再次向下一探,一个花皮的黄原本地甜瓜入手,甜香味扑鼻,令人馋涎欲滴。
吴月琴忍不住打开被子,伸手就抓,少平手一晃拿开。
“服不服?”
“不服,有西瓜我就真的服。”
“不费事!”
这次是双手下探,一个足有二十多斤的长圆形白绿皮颜色的西瓜出现。
吴月琴吃过,在双水村,少平拿出来过,沙瓤,厚皮,贼甜。
吃过后,那瓜皮还可以炒菜,吃起来肉肉的,用来做蒜捞面的卤很不错。
“怎样,服了吧?”孙少平一语双关。
“趁夜偷袭,算什么本事。”
“跟老师学的嘛,彼此彼此。”
吴月琴索性躺平,也不起来了。
“懒得动,先给我弄点解馋的吃。”
少平见好就收,满口答应。
“明白,就来。”
等他端着一个可以放床上的小桌进屋,吴月琴已经麻利的换了睡衣,正斜倚着被子啃番茄。
“怎么,去了资本主义社会,被饿成这样?”
“唉……有人不讲武德,净折腾人,比资本家可狠多了。”
少平有些讪讪,“这个……报仇嘛,未免心情那个啊,急切了一些。”
吴月琴反客为主,仿佛是站在了道德至高峰,白了他一眼,“那么,仇你也报了,怎么安排小女子呢?”
少平用小盘子托着一个生煎包递过去,“只吃番茄怎行,越吃越饿,来点油水大的,随便吃,多得是。生煎包这东西好啊,煎炸蒸煮,任姐姐安排,怎样都好吃。”
“太热,烫嘴!”
“慢慢吃,一口一口吃,先喝汤汁,再吃肉馅,一个生煎包,双重味道,两次享受。”
“哼!”
生煎包,撒了芝麻,咸香可口,扛饿又解馋,确实很好。
吴月琴连吃五个,说道:“渴了。”
“豆粥,良心作品,初尝无味,但配着生煎包,一素淡一荤香,绝配!更绝的是,里面还有煮熟的咸黄豆,偶尔吃到一个,像是美丽邂逅,回味无穷。”
“你可真行!”
“过奖。”
“别说,跟你说的一样,没有夸大,是那个味道。”
……
两人借物喻人,相互耍着花枪,交换完了心事,也吃完了少平精心准备的午饭。
吴月琴望着少平撤去饭桌,收拾好一切,满足的伸了懒腰,小猫一样缩回男人的怀里。
“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
“莫怕!”少平开导她,“我们相遇、相知,幸你勇敢,才得如今相守,我们初心不变,最美风景永远在下一站。”
“说得真好!像诗一样。”吴月琴叹了口气,“只是,你怎知我们会初心不变?”
“别人我不敢说,咱们肯定会如此。干妈去后,你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如果我说,在这个世上,我相知最深的也是你,你信吗?”
“我不知道,”吴月琴看着他,“但我愿意相信!我早就知道你有秘密的,不像纯粹的山里孩子。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路还是我自己选的,这辈子就送给你吧。嘻嘻,我知道的,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少平脸色有些红,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两世都是呢。
他没敢说出来,怕有人骄傲。
“我还没有给你说过我爸的情况吧,想不想听?”
“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女儿的父亲,我也很好奇。你若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说罢又补充一句,“很愿意!”
“唉……父亲养了我,可我和母亲后来的遭遇,却都跟他有关。”
“父亲是校长,担课的校长,学生很多,他们也很喜欢他,可是,有一天,他们全变了……”
“那天,他们像是踩在火炭上的狼群那样疯狂,没有理智,野蛮而不讲道理,变得不像人了……”
“可笑我的父亲,迂腐的还想拉他们回来,再回到他认为的正常轨道上来……”
“结果妄费心思,我就在旁边看着……那件事情过后,我才明白,原来,没有了道德、法律压制,人人的心里竟然都住着一个恶魔……”
“彻底释放了内心恶魔的人,个个都是魔……”
吴月琴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浑身发抖,死死的抱着少平,借此以抵御心里的寒冷。
“后来,我遇到了你……再后来,父亲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是被人推下楼的那种方式……他太拧了。妈说我像父亲……现在想,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破罐子破摔了……双水村啊,就是我这辈子的天堂了,好想回去看一看。”
“随时回去都行!”少平抱着她,安抚着,“你住过的窑,连那些用过的东西,我爸都给你原样留着呢,母亲经常收拾,随时回去随时可以住,你没想到吧?”
“真的?”
吴月琴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美好的身体暴露于空气中,浑然不觉,“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出来的时候,爸还问我呢……”少平把父亲孙玉厚当时说过的话学给吴月琴听。
少平看着吴月琴,“我还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关注过一个人,那时,我才知道,他早就把你当成他儿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