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入怀,再次重回人间。
“这是歌吗?感觉怪怪的。”
“算是吧,衣服怎样,喜欢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好难为情的,怎么能穿嘛。”
“那些就留在家里穿呗,其实,你现在的穿搭就挺好,高跟鞋、丝袜、旗袍,加上这驼色羊绒大衣,是很时髦的搭配哩,走到哪里都亮瞎人的眼睛。”
“那你怎么还看得见?贼眼烁烁的,恨不得把人家吃了的样子…
房间里突然变得炽热起来,十月里的秋凉都被驱逐在外面,直到窗外洒下一片银白,一切才又慢慢沉寂下来。
“我又上了你的当……”
“都是自己人,啥上不上当的。”
“我才发现,那些衣服竟都是给你自己买的。”
“乱说,明明都是给你买的。”
“我又穿不出去,还不是给你一个人看?现在又多了欺负人的花样儿……”
“嘿嘿,都一样。”
“以后不能让你随便出去了,一出去就学坏。”
“那就不出去,以后就守着你过日子,还别说,我是越来越喜欢咱们黄原了,回到这里才真正踏实。”
“呃,你先把手拿开,人家想跟你说一会儿话……”
“你说,我听着。”
“你拿开……”
少平改用手揉捏怀里人儿的耳垂,肉肉的,“你说。”
“少平,我有些上愁呢。”
“上啥愁?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毕业时间延长了,要到明年秋,跟七八年新生一起。”
“哦,跟兰香她们初中毕业时一个意思,冬季招生改秋季招生,最后一届多半年延迟,到我毕业那时怕也会这样,大家都这样,有啥可发愁的?”
“那时我都二十八了,在村里娃都可以上小学了,再不生孩子就……”
少平心里一动,“你怀上了?”
“去你的!还没结婚呢,要是生了孩子,还不让人给笑话死。”
“那你上啥愁?”
“妈说女人三十生娃就难哩,过年结婚,怀上了到毕业时就很明显了,咋好意思嘛!要是推迟就到了明年,可不就三十了?”
“还有,人家毕业参加工作,我毕业却先生孩子,哪有单位愿意要我?回县里吧,很明显你不会一直在县里的,那样岂不是跟你分开了?可要是等工作安定了再生孩子,真的过三十了……”
田润叶絮絮叨叨的,掰着指头算起账来,少平感觉,真有些像父亲晚间时在灯下跟母亲商量事情的情景。
真有家里过光景的样子了。
话说,他们在省城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呢,这所房子,算起来还是吴月琴父亲学校给分的。
看来,需要置办一个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在听吗?”
田润叶推搡他一下,少平回神儿,“在听,在听,不就是生孩子嘛,你放心,就是四十都不晚,现在医疗水平高了,不怕这些,老经验没有考虑到这些新情况。再说了,田润叶是别人能比的吗?三十相当于别人十八,到四十才二十八,一点不晚……”
田润叶一愣,这么不要脸的话他都能说出来。
她脸色发红,嗔怪的抬手拧人,“你哄老婆也要讲一点客观事实好不好,真那样,我还不成妖怪了。”
她哪里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边的人可不就是一个妖怪嘛。
“妖不妖怪的先不说,有我在,就是让你活到到四十还是一个小姑娘。”
姑娘一下子软在他怀里,春水样的眸子看人,再也记不起啥上愁的事了。
少平想,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来了就生,没来就过好二人世界,走到哪处说哪处。
不过,毕业后长期工作地,还是要确定一个的。
田润叶明显是以家庭为重的人,没有啥事业心,自己在哪里她就会跟着去哪里,家人好一切都安好。至于她,有事做就行,当然,最好还是教师工作。
那么,自己毕业后的常驻地,放在哪里好呢?
少平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少平先去学校一趟,见了杨老师,之后就拿着书本温习功课。
田润叶每晚必回。
她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变着花样穿衣服给少平看,连着有十多天,直到老乔开始催促小商品的事,少平才又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不过,这次他准备带上书本,打算来一个游学。
而且,他也不打算出去太长时间,马上要结婚的人了,需要多一些时间陪陪媳妇儿。
这个年月,除非国家出面,组织批量化的多样大宗轻工业品货源,还真的不容易。
他凭着记忆,第一站先去了温州。
一个多星期转下来,结果发现此地还是处在走私倒卖南岛服装、电子表的阶段,本地虽有先行者仿制试做,但质量良莠不齐,根本不堪采购。
只在一家名为“柳市通用电器厂”的地方,选择性的订购了一批低压电器,正觉得要失望而去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小四十的汉子找到他住的地方。
来人先递上一支烟,少平接过但没有点火。
“你好,我姓胡,听说你在找东西?五金方面,我能想一些办法。”
“怎么个办法?”
“你出目录,我给你找,交易完成后给我十个点。”
“提成太多了,我要的量大。”
“有多大?”
“只要质量达标,有多少要多少。”
“那我只要两个点,不能再少了,而且,你还要先付一部分定金。”
“呵呵,付给你?凭什么?”
“你这事要跑动,我没那么多活动经费,否则办不成事。我家就在这地方,可以领你去看,还有,你之前订货的那家电器厂,负责人叫石锦宽,他可以为我担保。”
那就走着。
路上,来人再次介绍,他叫胡金林,家就在柳市,靠倒卖五金挣了第一桶金,目前事业正值上升阶段。
随着他的介绍,孙少平一下子想起这个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