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就是别人告诉你的那些,我也只知道那些。”
“你怎么跟晓霞在一起的?”
“叔,你问的有歧义。生活中我是我,晓霞是晓霞,没有在一起。而当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飞机场,原因也很简单……”
“晓霞搬到宿舍之后,连日大雨我不放心,经常去看她,那天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半夜醒来,心里觉得很慌,于是爬起来去找她……结果只来的及赶上晓霞汽车的尾灯,哦,还见到出门查看情况的那个高朗……”
“于是乎就追着汽车去了机场……”
田福军赞叹,“你跑得可真快呀!”
孙少平两手一摊,“您知道的,我有一些特殊的本事。”
“也包括扒飞机吗?”
“那个不算啥,能抱紧不掉下去就行,需要的是力气,而力气……我恰好有一些。”
田福军:“……”
“救生衣是怎么回事儿?”
“你知道的,我有些怕死,奇奇怪怪的保命东西,都准备了一些……”
孙少平知道,田福军怀疑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根据是什么。但怀疑就是怀疑,一旦产生怀疑就会从此扎根,直到最后被解决。
既然扎了根,没有解释是不行的。
但明白人不说假话,对于田福军,孙少平也不打算隐瞒啥。
该明白的都明白,该知道的都知道。
毕竟,有些事也需要他配合不是。
事情的关键在于,如何对旁人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对于田福军的问话,孙少平解释得似是而非,很不走心。
田福军也不挑破。
那些回答正好维持在可东可西,可左可右,可前可退的程度,即使被挑破,也会有多种解释,挑破也没用。
田福军气得直攥拳。
“怎么处理?”
“您是她父亲,这需要您来拿主意才行。”
“孙少平,你也太贪心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孙少平双手一摊,“这样说下去没有什么结果,心有成见,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我回去了,晓霞还在睡着,万一醒来,我怕医院的人看不住她,你知道的,她也学了一些功夫……”
“说一说你的想法……”田福军在“你”字上加重语气。
“原本说好,请您多关心一下晓霞的,可您没做到。”孙少平刺激了一下田福军,“如今看来,还是工作对您更重要一些……”
田福军有些愧疚,低头不言。
他能怎么着呢?现如今,他自己还住在办公司随便搭的小床上呢。
“如今看来,您忙于工作,肯定是没有办法日常照顾晓霞的……晓晨哥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如今晓霞又离不开我,要不我就免为其难……”
“她是一个大姑娘了……”
“妹子住她姐姐家里,有亲姐姐照顾,两旁世人说不出什么。”
“润叶会愿意?”
这回轮到孙少平苦笑了。
田晓霞告诉他,田润叶其实知道吴月琴和郑雪儿两人事情的。
而且,在他们结婚之前就知道了。
女人,都是好演员。
“你知道的,润叶很善良,照顾自己妹妹的事,她是责无旁贷的。您不需要怀疑。”
“你可真有本事啊!”
田福军气得直咬牙。
但无奈儿女大了不由爹,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她自己选了这条路,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
田晓霞是实打实的差一点丢却性命,这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而改变这一点的,就是孙少平。
相对于阴阳两隔,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晓霞不能这样下去……她还年轻……”
“或许,时间合适,可以尝试去国外看看,听说那里的医学发达……”
连这一步都想到了,晓霞还真的是天才。
“你想得可真周全啊!”
少平发现,田福军明显是误会了。
他以为一切都是源自孙少平的主意,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却是她那个古灵精怪的闺女所为。
一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才造成如今局面。
但所为实际的受益人,孙少平也只好背黑锅。自己老婆的事,背锅也该。
“我也是尽心尽力,对了,晓霞的报社工作不能没了,虽然省报其实挺烂的,但没有办法,我想,她在意这些,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
田福军运了运气,最后还是一声颓然长叹,选择了顾全大局。
“晓霞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
“国外的有些地方,有一些不同的做法,可以拿来用一用。”
“你滚吧!”
于是,孙少平走了。
客厅里,面对田晓晨,孙少平多少有些歉意。
“晓晨哥,晓霞的一些个人物品,请你抽空帮忙收拾一下,她虽然在医院,或许也用得着,睹物思那啥,有些熟悉的东西,对她恢复记忆,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马上去收拾,弄完后就给她送过去。”
田晓晨听说还有希望,禁不住高兴起来了,起身就开始忙了起来。
他常年在外,妹妹见不了几回,没想到刚有机会调回来,就突然听到了她的“噩耗”,心情可想而知。
“晓霞啊,你可是真能作啊!你不知道,你大哥伤心极了,背着人怕是流了不少泪水。你这‘灵机一动’,却实实的害人不浅,连我也跟着背了黑锅。”
医院里,孙少平削着一个苹果。
趁没有外人在场,给晓霞述说跟新老丈人谈判的结果。家里的所见所闻,自然也是要描述一下的。
田晓霞可爱的吐了吐小舌头。
她对瞒着大哥有些不好意思,但对孙少平“背锅”却没有一点歉意。
“你也占了便宜不是,白得一媳妇儿,姐妹花哎……那要是一起……嗯嗯,意思你懂的哦……”
“何方妖孽,快快退散,还我的晓霞来。”孙少平突然伸手,一指头点向田晓霞额头。
晓霞躲开,把头发拨到额前,遮住头脸,宛若当年在山洞一般。
“你都知道了……那就明白告诉你,我是大魔王,天生地养,平生唯一惧者,唯爱而已,空口无用,只有足够的爱才能使我退避三舍,来吧……”
情形相似,心境大为不同。
孙少平气笑了,推着脑袋摁她在床上,宠溺的捏她鼻子,“你呀你,我看你是有些放飞自我了。”
“那是,死过一回,我发现,跟快乐相比,什么都不重要;跟实际相比,形式啥也不是。”
人生里的某些事情,往往会激起当事人的性格发生一些突然性的变化,田晓霞大抵就是这个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