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车里，相顾无言。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都是你，自己老婆都管不住，我招谁惹谁了？”
“还不是你老婆多事？她若是不提，哪有这事。”
“是你先问来着。”
“一问一答而已，她说几句得了，发挥那么多干啥？”
“夸奖你会办事，随便一个洗澡的地方，都能弄出花样儿来，还天上人间，我呸！名不副实。”
“什么意思，你去过？”
“没有！……好吧，上次去老丈人家，顺便进去看了眼，美女那么多，但都是看的，虚有其名，空有其表。”
“卧槽！你还真去过。我还没有进去过呢！”
“谁信呢！”
“我真没有，就花了一点钱，弄出了一个运营模式，就没有再管了。愿意是为一个叫光明的弄一个立身之所。”
“啊？那你目的实现了。那丫的现在厉害了。一般人请不动，除了授课，几乎从不出手，据说是镇宅的。”
“有那么厉害？”
“那里面聚集了一帮子技师，有几个据说是老故宫里面出来的本事……结果让这小子全学了去。”
“啊？”
“前边的，注意带路，开车不能聊天，不知道吗？”
步话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呵斥。
“你丫怎么不关机的？”
乔旭气急败坏。
孙少平很无辜，“啊？还要关吗？我第一次用这东西。”
后面车里，已经笑倒一片。
乔旭伸手关了机器，“这下给你害惨了。”
“也没啥吧。人家天上人间有原则，顶多算你有贼心没得逞。”
“这还不够吗？”
“那周蓉这么厉害？不至于吧……”
“唉，人家有尚方宝剑啊。”
“怎么，老乔发话了？”
“是我妈！”
孙少平想起十年来的点点滴滴，还有关于禾禾的话，有些不信，“穆老师挺好说话的啊？”
“那是对你！”
乔旭有些妒忌了。
这次，禾禾都被母亲获准跟车了，其意不言而喻。
都是男人，差别咋这么大呢！
孙少平开解道：“你不要多想。兰香和金秀也在车上，算不得什么。”
他也不知道，妹妹是咋混上车的。
等田晓霞的车一停，里面突然穿出三个少女，兰香她们三人组都在，男的却一个没带。
现在，家里人差不多都知道孙少平的事了，若不是带回村不好解释，孙玉厚老倌差不多能带半个班了。
他们走的是卢龙道，车出燕山，就进入了辽西。从群山围绕中钻出来，一片开阔原野，车上人齐声欢呼。
他们本就是游玩性质的，在故宫停了两天，对比着看了，才又上路。
一路走一路看，也不急着赶路。
反正都是房车，还全都是订制款，空间大，减震好，电池也杠杠的，车里一点也不冷。
最大的一辆车里，几个带孩子的都在，怀孕的周蓉也在。
特制的一个软床上，四面都包的软软的，两岁的小国庆带着十个月大的妹妹思玥在玩耍。
刚站起来又被晃倒，复又爬起，跌跌撞撞的，乐此不疲。
思哲和思雪就不行了，还被抱着。
“若是四五月份来就好了，那时的吉春，冰雪融化，草木吐绿，柳树爆青，到了六月，扫帚梅开花，满城浮动的都是丁香花的芳香……”
周蓉充满诗意的描述里，几个女人开始说起吉春，说起光字片。
“如今怎样了？”
吴月琴关心的问。
除了开始的两三年，她几乎没有怎么吃过苦。
那时的双水村，虽然穷了一些，但还有冬暖夏凉的窑洞住，吃的有孙少平送，日子说实话还是不错的。
她是难以想象出光字片模样的。
“如今啊，算起来有三年了吧，每年一片，总共分了五期，差不多要结束了，现在去，还能看见尾声。不过，太平胡同是最后，应该还能看到。”
“太平胡同真有那么……那么……”
田润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
“那么的原始。”周蓉替它说道：“我弟弟说，那里像是原始人的洞穴。”
“可你那弟媳妇就在那里长大，真苦！”田润叶感叹。
她也是个没有怎么吃过苦的，除了情路，田润叶算是一帆风顺至今，很难想象太平胡同的那种日子。
虽然都是住在土房子里，但土坯矮屋和土窑洞，还是有所区别的。
周蓉道：“其实，我也不太知道那种状况，我虽然挨过饿，但住的尚可，五十平米，有暖炕，还能读书，在光字片算是不错的条件。其他人家的那种只有一间半的矮屋，是没办法比的。”
她想，这还多亏了父亲。
他给了自己他所能给的最好的，而自己却任意妄为，致使父亲担心，母亲病倒，至今精神没有恢复。
上次归家，见到尤自为改善光字片居住条件而努力的父亲，她是哭着跪倒脚地上的。
“蓉儿哭啥，现在别看爸年龄大，可是比当年还有力气，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啥问题。家里条件也好了，不愁吃吃穿的，爸还有事做，你弟弟一家就更不用说了，挣得钱老多了。对了，你要替我好好感谢你的那个老板。”
周蓉突然笑了。
孙少平哄了父亲和昆子一家，至今他们还不知道真相呢。
周蓉道：“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你们男人……”
郑雪儿不知情况，“感谢他什么？”
周蓉把孙少平两次做的事情说了。
郑雪儿道：“这个死人，瞒的死死的，若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天上人间呢。月琴姐，我觉得有必要再查一查，背不住还有。”
孙少平也是疏忽了。
他原本是想把吉春大舞台一并转给乔旭报销的，天上人间他也没想挣钱，只是安置一下光明，给秉昆朋友找个活路，只是习惯性的规划了一下，谁曾想会发展到如此规模。
“他也不是故意的。”田润叶替男人说话，“你们没发现吗？他做事几乎从不瞒人。”
“要说也是。”郑雪儿附和，心里却在撇嘴，我们的事，他不就瞒着你么。
小年那天，他们一行到了吉春。
新的光字片，不，吉春新区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孙少平都有些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