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霞再次付出了代价。
一而再，再而三，都没有逃出去，她索性躺平了。
其实，孙少平这次回来，也不全是为了接人，时间已经进入了八五年，有件事需要提前布置了。
在他们来吉春之前，有个团队已经在了。整个春节，骆玉珠没怎么玩，都是在忙那件事。
沈城、吉春各一座联合批发，之外就是在洽谈仓库，大量的仓库。各边贸口岸都有人去谈，计划储备的货物，已经远远超出北省的需要。
他在跟周秉义谈论北省发展策略的时候，就谈及因区域经济特征，北省跟北面毛熊在经济上的天然互补性。
所以，他如此布置，众人——包括骆玉珠在内，都觉得理所当然，并不疑有它。
那件事，除了和郑山岳玩推演时，表达了一些那方面的意思，再没有和其他人提及过。
他跟老丈人做推演时，用的是逻辑推理，虽然震得老爷子差点当场暴走，但也没怎么着他。
只当他是天马行空，异想天开。
并没有往其它处想。
当然，后遗症是有一些的。
据某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说，在后来的多半个月里，老爷子都有些魂不守舍，变得有些丢三落四。
衣服扣子少扣几个是常有的事，下棋时走神儿输了也不少见，后来更是有一个多星期躲在书房闭门不出。
再后来，听说招集了一帮老友，在家里“赏刀”。
不知怎么的，就开始了推演。
后来，一群人就又消失了多半个月，从那之后，就一切正常了。
宛如池塘里投出一个石子，几圈涟漪之后，就又恢复了水波不兴。
孙少平照例是点了火就走。
火烧成啥样儿，烧到哪里，他是不操心的。
比如从那以后，郑建国忙成了狗，听说总去二毛家里串门。
去大毛那里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些，孙少平也就是听一嘴，该忙啥还忙啥。
他就只是倒腾一些针头线脑儿，卖一些电热毯什么的，全是一些民间的小生意，目的也就是为孩子挣一点奶粉钱，给孩子他妈买几套化妆品。
“只在这面布置还不够，还要派人去对面扎点才行。”吃完饭的时候，说起工作，孙少平这样对骆玉珠说。
骆玉珠说道：“没那么多人。”
“招聘员工，发动当地人，隔着一条江，总有一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他们做向导，顺藤摸瓜，别怕花钱。”
“那时间要久一些了……”
“不怕！一年不够两年，两年不够三年，咱们打持久战。”
骆玉珠道：“我要负责任的提醒你，这样一来，存下的货够北省人用五六年的了，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不够！按照十年去准备，先备仓库，开拓道路，布建网络，用五年时间把货备足。”
“对了，其它联合批发也一样。”说着，少平转头看向在旁边嗑瓜子，准备看戏的田晓霞。
“喂，磕瓜子的，你也别闲着。”
“还有我的事？”
田晓霞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
“都是一家人，你怎能看着玉珠忙成陀螺，自己却喝茶磕瓜子呢？”
“我已经忙半天……”说着才发觉岔了频道，忙改口道：“没说的，黄原的我负责。”
“想得美！这事有玉珠办，你准备联合家电的事。”
“联合家电？”田晓霞有些不解。
“不是规划有联合百货吗？还有联合厨电，差不多了吧。”
骆玉珠也同意的点头。
“侧重不一样。”
孙少平解释道：“联合百货侧重是全，家电不在其经营序列；联合厨电突出是专，它做的是渠道；联合家电也突出专，但它做的是终端零售。”
“那它都做什么？”
“就是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空调等这些，强调售后服务。”
“摊子太大了吧？”田晓霞有异议。
“这个不急啊，在八八年以前完成一阶段布局就行，囤够货，到时候来个开张大吉。”
骆玉珠插言，“少平哥，这里面有什么道理吗？”
“有啊。家电属于耐用消费品，也是以后城里人的必需品，这点从结婚三大件的变化就能够看出来，人们购买它们时不但慎重，后续使用也需要指导，但现在的卖方呢？”
“百货公司只管卖，批发市场良莠不齐，而且价格参差，流通渠道长耗费大，联合家电的使命就是做市民的采购顾问，代替市民向厂商们谈判，争取更好的质量，更低的价格，更好的售后服务……”
孙少平说得兴起，手猛的向下一挥，“这是一场革命！”一副为民请命大英雄模样。
“照这样下去，黄原的人还不都让你给用完了呀！”
“啊？真的？”骆玉珠有些吃惊。
田晓霞放下瓜子，掰着她那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头给骆玉珠算了一笔账。
“整个黄原也就三千万人，能出来的人都是年轻人，按宽里算，十八到四十八岁吧，就算五个里抽一个，也就六百万人，再考虑成乡人口，其它用工，剩余劳力还有多少？”
“先是去西面种棉花，后来又来北省开发山林种药材，联合会吸纳，联合建筑、联合批发、联合厨电、联合五金、还有黄原那边的正商、正农、正荣、正龙……这几年跟下崽子似的，这要用多少人，你想过吗？这还都是刚开始啊……”
“你还不知道吧？”田晓霞压低声音，“金波在做一件事，说是兴修水利，我看啊，跟重修河道也不差啥……”
唉……晓霞在少平眼前说悄悄话……
来前刚讲的事，这就让她给知道了，还真是呵呵了。
“刚给金波说的事，你咋知道了？”
“我是谁？”
晓霞指着自己，“我可是天上地下，世间唯一的田晓霞，金波？你问他，敢瞒我吗？”
“是吗？你挺厉害的呀。”
“那是！”
田晓霞洋洋得意，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模样。
“走，咱俩商量一些事情。”
“怕你呀！”
田晓霞嘴硬，人却跑到骆玉珠旁边，“玉珠啊，有些人总想欺负人，你说，咱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抗击暴政？”
Ps：第三章要晚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