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因为资金问题才产生的分歧，而不是因为其它。”
“目前还没有查到那种迹象。”
“那有想退股的人吗？我可以考虑让正礼进去，保证溢价收购。”
“怎么突然这样想？”
“唉……这次抢购事件虽然结束了，但这股风造成的影响怕是会很大，听说有些学校的老师已经开始卖馄饨来维持生活了，危机意识之下，老师们怕是不会再安心于课堂了……”
孙少平有些忧心。
他原本是想通过提前布局，在教材行业留下发声渠道，遇事时也好有个反应时间和应对载体。
然而人力时而有穷，随着了解加深，那个后来的教育产业化之路，怕是群众呼声，非一家言所能造成的局面。
之所以形成后来的结果，应该是因为资本介入，被有心人利用了。
“因为分配体制问题，一时半会儿，春风怕是不会吹到这个行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人心浮动起来，恐怕有些人会仍寻老路，落实‘放’的策略。”
乔旭知道孙少平说的是什么。
没有办法时就“放”，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在这个思路下，土地分了，工厂承包了……教育市场化，也是很大概率会出现的政策。
但，原西县，甚至黄原省的例子证明，在全国推崇农业大包干的时候，他们创出了一条集体化发展的例子。
而在其它地方，大包干在解决了肚子问题以后，已经显现出了弊端——后续投入乏力。
农业？
已经没有农业了。
因为没有投入，不可能有成长性。
无论种子、肥料、水利，还是农产品商品化，都不是单个家庭有能力解决的问题。
没有育种能力，买种子！
无法积累农家肥，买化肥！
有虫子，买农药！
至于兴修水利，谁会干呢？！
到头来，农业成了工业品倾销的市场。
他从二哥那里了解到，随着农民工务工外流，农村连劳动力都在流失。
这样状态下，连国家都没有办法在农业方面大规模投入了。
因为除了粮食安全，土地分到一家一户的状态下，无法产生其他回报。农业失去了组织化，家庭作为基本生产单位，承接不住任何投资。
无他，太碎了！
失去了组织化的农业，也同时失去了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是啊，幸亏你在黄原走出了一条路，现在就多了另一种声音，否则，怕就是任人宰割的一言堂了。”
两人沉默的喝茶。
“教育，尤其是基础教育，这个行业太特殊了，不能市场化的，也不能用升学率来考评老师……象牙塔是净土，一旦被资本侵入，后果不堪设想。”
乔旭问：“你让正礼介入，是不是有啥想法？”
孙少平摇头，“没有！”
他呷了一口茶，说道：“不在其位，无法谋政。之所以考虑让正礼介入，是怕有个万一闪失，你一个人控制不住局面。”
乔旭吃惊，“我和郑雪儿加一起有四成股份，不至于吧？”
“你们现在的资本量并不大，如果有心人想进来，尤其是那些带背景的，挡不住的。大不了人家重启炉灶，再建一套体系，直接淹了你们。”
“那怎么办？”
“攘外必先安内！三心二意的，不满足于现状的，先清理掉吧。其它的……我再想一想。”
教育的现状，根本上是解决教师安心教书的问题。
只有这点解决了，才能谈其它。
孙少平有些想扩大正礼的职能，大规模进军职业化教育领域了。
想改变就进去，不下海永远不知道海里游泳会碰到什么。
现在的正礼，主要是靠正源输血，配合黄原治理，致力于扶贫教育。
而职业的教育部分，也锁定在了农业产业方面，主要是给那几个正字头企业定向培养人才，情况有些类似正源的内部学校。
那么，锁定几个职业教育方向，市场化后挣一些钱，然后回馈教育，这是不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呢？
只是，如果这样，摊子就有些大了，跟黄原的治理的事业也不相关。
“这样吧，正礼投资成立一家公司，主做外语和出国培训，你来管理，你看如何？”
乔旭没有立即答应，“打什么主意，你要先给我说清楚才行。”
“具体还没有想清楚，但这事肯定是很赚的，你做不做？”
“有多赚？”
“非常赚！具体来说……跟挖矿差不多吧。”
孙少平也没有说瞎话。
从语言教育到出国，谁还不花个十几万，人数一多，跟矿没有什么区别。
关键还是可再生资源，一二十年里大量的人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啊。”
“卧槽！这么赚？！”
“但你我挣不了多少，我打算分出去，用来做公益。”
“怎么做，分给老师？”
“有这个考虑，但怎么个操作法，具体没有想清楚，考虑好了再说。不过，这事情可以先做起来，怎样，你答应不答应？”
“我能不答应吗？我敢不答应吗？”
“靠！说得我跟逼良为娼似的，你可以不答应的。”
“不！我答应！”
“先把教材那边的事情处理了，那个要紧，不可掉以轻心。”
乔旭答应了。
下午去接娃时，告诉了他们自己的安排。
“爸，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安分的思雪提条件。
“现在不行……”孙少平看着三个孩子希冀的目光，想了想，“等爸爸跟你们妈妈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放寒假带你们一起回老家一趟。”
“哇！万岁！我们可以去秘地了！”
三个孩子拍手鼓掌，高兴的抱在一起蹦跳。
看来，是思玥透露了山洞的消息。
但让孙少平没想到的是，想法一说出来，郑雪儿就提出了异议。
“你让我回老家？”
“怎么，不想？”
“想是想，可你怎么解释呢？”
“村里现在有旅游观光的……”
郑雪儿撇嘴，“旅游的该咋上门，别家看不上，只往你们孙家跑？还都是女人带着孩子……”
她说得兴起，继续摆事实，“几个孩子摆一起，明眼人一看就是一家的，你说，该怎么解释？”
孙少平突然发现，自己答应孩子的时候，把事情想得有些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