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相约在甜美的歌声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一九九八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伴随着两位歌手的吟唱,农历新年的钟声敲响,人们盼望着,新的一年会像歌声那样的甜美柔和。
而后来回头看才知道,这一年过得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时间刚进入六月,北省、华中、华南等处的大江流域,几乎同时泛滥,一时间南北夹攻,哀鸿遍野。
这是一次全流域性的特大洪水。
灾情殃及近三十个省和行政区,受灾人口二亿两千三百万,农田受灾面积三亿三千四百万亩。
六月中旬,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赣、湘、鄂等省连降暴雨。
在鄱阳湖,大水以每秒三万两千立方米的速度涌入长江,水位开始暴涨。
那里的人们,夜里穿衣服要逃的时候,水还在膝盖处,等穿好衣服时,水已经淹到了胸口。
有开着货车跑运输的人,路上遇到洪水爆发,刚得知消息,大水已经漫进了驾驶室。
司机连踩油门近四十公里不敢松脚,否则,可能当场被淹死。
洪灾愈演愈烈,到八月上旬,第一波洪峰砸向下游的鄂省。
洪水把碗口粗的大树连根拔起,一排排房屋瞬间倒塌,木材和杂物在水流中横冲直撞,连老鼠们都互相咬着尾巴在河面上游泳逃命。
幸存者只能爬爬上屋顶和大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求救声,与湍急的浪涛声混在一起,在夜色里,起伏不休。
大江南北,处处浊浪滔天,悲剧时时刻刻都在上演。
一直到九月份,大江沿线的各支、干流水位才陆续回落。
危机过去了!
在人们痛定思痛,总结反思之时,突然发现有一处地方安然无恙,整个期间,居然没有任何灾情信息传出。
反而是大量的救灾物资从那里流水般输出,航空、火车、公路等处川流不息,骆驿不绝。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最奇怪的是,有很大一部分居然是通过黄河直接运出的。
黄河可以通航了?
随着人们关注大河的一切,才蓦地发现,黄河清了!
黄河清了?
天爷爷呀!
这是什么情况?
赶快看看天上,太阳还在吗?
还在,那是怎么了,莫不是黄土高原被冲没了?
洪水才刚过去,记忆犹在新时,健忘的习惯还没有来的及覆盖它们。
水,是这个时候最敏感的词汇。
人们溯大河而上,才发现这块曾经以黄色为主要色泽的大地,不知何时,已经被另外的一种颜色彻底的覆盖。
绿色,绿色,还是绿色!
从航拍回来的画面上,撞入眼睛的全是绿色,包括河水。
在满眼绿色之中,人们还发现两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是灰黑色的,时而曲折蜿蜒,时而盘旋回环,穿山跃沟,逶迤而走,在整个高原上连接成网状。
另一个是灰白色的,也是时而曲折蜿蜒,时而盘旋回环,穿山跃沟,逶迤而走,在整个高原上连接成网状。
第一个认识,柏油公路嘛。
可另一个是什么?
不是太宽,看着跟公园的过山车似的,黄原的人太会玩了。
随着话外音传出,人们才明白。
那是水渠。
一个以黄原为主,横跨甘、宁、蒙、晋、黄原等五省,遍布整个黄土高原的人工水渠网络。
卧槽!
万里……等等,有没有一万里?
随即,话外音给了答案——
两万五千八百八十八里。
这……是哪个混蛋,弄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肯定有人骂你。”
“随便,反正我又听不见。”
研究所小镇孙家客厅。
金波一边喝着茶,一边吐槽。
整个工程块竣工时,孙少平突然打电话,问整个水渠网的里程是多少。
他回答说两万五千八百多里。
孙少平直接让他补上尾数,凑够八十八里,金波不得已在秦晋结合部,弄出了一个八十多里的观光支渠。
后来被好事者称为“秦晋之好”。
金波继续吐槽,“俄到现在也不明白,你弄这个多余的尾巴有什么用。”
孙少平不屑,“以你的脑袋,还是不要考虑这么高深的问题了,多想想怎么应付你媳妇儿查账才是正经。”
这些年,赵谨言对金波管得极严。
理由是金波现在太闲,又出了大名,怕他跟着孙少平学坏。
孙少平无辜躺枪,想找曾经的小赵麻烦,结果被田润叶一句话堵了回来。
“你无辜吗?”
于是,孙少平败退。
一个有六个老婆的人,实在没理由那样评价自己。
金波对孙少平的打击已经习以为常,干脆改变话题。
“我说,我妹子那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说话就已经四十岁了。”
孙少平听了也是叹气。
“你少往俄身上牵扯,她们要玩独身主义,跟俄有什么关系。”
妹妹兰香也是。
跟金秀好像结成了什么同盟,纵然身边一直蜂蝶飞舞,但两人不假词色,视若无闻,一律不予理睬。
八年前,两人居然搬到一起,关门过起了自己的日子。
害的一直跟在后边的吴仲平唉声叹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想起来,孙少平就唉声叹气。
母亲已经不只一次说落自家的二娃,说都是他作得太狠了。
又不是皇帝,也不是地主老财,正常人,哪有娶七个婆姨的?
这不,后果应在兰香身上。
孙少平也没办法跟母亲说理。
自从奶奶百另一岁天年,家里就是她老大,父亲都没有辙。
一个从来不管事,任劳任怨一辈子的家庭妇女,到老了却霸道了起来。
如今带着一帮老太太,霸占了田润叶在神仙山的住所,搞起了迷信的事。
山洞,当然也不出意外的也落到了老太太们手中,快成了养老院了都。
除了父亲、老丈人田福堂、退休赋闲的乔老爷子和村里七八个上了年龄的老头子,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免进。
当然,娃子们例外。
不过,只有没上学的小娃子才会去那里,只要一上学,没人再愿意去。
因为,不是爷爷就是奶奶,管人管得太厉害,都不愿意去招惹。
其实,整个黄原差不多都是这种状况。
在这里,最厉害的不是领导干部,不是企业家,不是所谓的社会名流,而是这些上了七十岁的老家伙们。
全部都老横老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