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人愣了愣，似乎被这一拳打蒙了。手中握着的灯柱都掉落在了地上。
殷纣也有些迟疑。
刚才，是错觉吗？
自己是不是看见这个疯人的眼神中，清醒了不少？
“图图，你看见了吗？”
“什么？”图图茫然。
“就是这个疯人刚才……”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疯人晃了晃脑袋，脸上重新被疯狂占据，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殷纣当即收敛心神，专心应对疯人的攻势。
刚一交手，殷纣就发觉不对劲了。
这疯人的攻势……不像之前那样凌厉了。
招式混乱不说，动作也稍显滑稽，跑动之间就已经将胸前完全露了出来，一幅不设防的样子。
就好像……它和自己的身体闹矛盾了？
殷纣稍稍犹豫，还是没有用不休之刃杀过去，而是举起左拳，结结实实地照着疯人的脑袋来了一拳！
噗！
疯人几乎没有对这一拳做出什么有效抵抗，直接用脸接下了这一拳！
果然，一拳过后，疯人脸上的疯狂竟然悄然褪去了不少！
吃了这一拳，疯人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好像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怪叫着重新扑了上来，这次连装都不装了，两只手直接背在后面，就差把“赶紧打我”写在脸上了。
殷纣也明白了这疯人的意思，干脆直接收起了不休之刃，衣袖一捋，就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
左一拳、右一拳，狠狠地印在疯人的脸上，血沫一篷一篷地从疯人的嘴巴中溅出，而疯狂与暴虐却随着这一拳拳的落下，慢慢地变少！
疯人的身体一开始似乎还下意识地想要还手，但随着这单方面殴打的进行，疯人脸上的清醒越来越多，它已经完全抑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嘭！
直到疯人再也站不稳，仰面跌倒在地上，殷纣才停止了虐打。
“咳……咳……”
疯人躺在地上，嘴里一茬一茬地往外冒着血沫，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比最开始殷纣见到它时肿了一倍不止。
殷纣的拳头伤害是低了点，但也正是如此，这几记老拳产生的痛苦更折磨人了。
现在再看疯人的眼神，虽然已经虚弱无比，但疯狂之色却尽数褪去。
他看向殷纣，暗淡的眼角溢出一点晶莹的泪光。
疯人嘴角向下，但却是在笑。
“谢……谢谢你。”细若蚊蝇的道谢声断续传出，疯人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噗！
突然，疯人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笑着闭上了眼。
再也没有睁开。
这几记拳头还杀不死他，于是疯人自杀了。
殷纣的脸色有些复杂。
他对于疯人的遭遇有些好奇，见他清醒了，正准备用敛梦之果治疗一下，然后问些问题。
却没想到，他自我了断的这么果断。
而契约书上，图图的脸色更加复杂，甚至于扭曲。
毕竟他可是刚刚断言这疯人已经没救，哪知眨眼之间就被打脸！
他再怎么安慰自己，都不可能说服自己刚才疯人那句“谢谢你”是假的！
“怎么可能！这种程度的污染，绝对没可能重新清醒！”
“是吗。”殷纣瞥了图图一眼，又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中闪过思索。
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契约者，肯定没什么对抗神力的手段。
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只能是……
群星间的污秽。
殷纣的目光落在了左手的黑色手套之上。
仪式符文还在不停地从手套的边界处沿着胳膊向外书写，刚才，最开始也是左拳打中了那疯人，才让其产生了一瞬间的清醒。
当然，也有可能是手套下的死饿仪式。
殷纣不怀疑死饿仪式能够吞噬神力，不过连与这疯人的身体融为一体的神力都能吞噬，还没怎么伤到疯人……这就有些超乎想象了。
或许之后有机会，可以找阿塞试试。
“好了，图图。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可是……可是那就是不可能啊！”图图的语气中甚至有些委屈。
“……”
安慰好图图，殷纣重新提起不休之刃，看向四周。
在他和疯人“决斗”的时候，对扭曲魔物的屠戮仍然在进行之中。
不死龙吟左突右闪，阿秽横冲直撞。
如今，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只剩几只机灵的魔物，趁乱躲了起来，但是没用，它们的行踪在见灭之瞳面前无所遁形。
“吼！”
场上，一只足有两层楼高、五个脑袋的多首鬣狗仰天长啸！
这畜生一开始是跟在疯人身边的那只，疯人和殷纣开始决斗之后，它也想帮忙，但被阿秽拦了下来。
虽然这头魔物确实十分具有震慑力，但在阿秽面前，这体型也就只显得有些可爱。
阿秽压制住这头多首鬣狗的同时，还能分心用足下禁地对付一些想要逃跑的普通魔物。
如今，这头多首鬣狗五个脑袋就剩下了一个，其中两个被生生捏爆，还有两个无力地耸拉在肩膀上，明显啊已经断了。
见状，殷纣心中一动。
操纵着不死龙吟加快到了极致，向着多首鬣狗刺去！
并在将要刺中的前一瞬间，取消了巨埃的“无视重力”效果！
他要试一试，巨埃本体那不可阻挡的重量，能不能用于进攻。
要是可以的话，就算是天灾级，殷纣也敢去碰一碰！
然而，殷纣还是想多了。
失去加持后的不死龙吟在多首鬣狗的皮肤上上斜斜地划过，只蹭破了一层皮，就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不行吗。”殷纣有些失望。
这时，不死龙吟外面那层巨埃虚影中突然传来了一道泡影般的声音，直接在殷纣的心底道：“欲令吾重，必先承吾重。”
殷纣挑了挑眉，看向了不死龙吟。
这……是巨埃在对自己说话？
听这意思，是说想要利用他的力量，就必须先能承担起他的重量？
好吧……
殷纣看向缓缓飞到自己身边的不死龙吟：“我叫殷纣，怎么称呼？”
空气沉默了。
没有任何声音从巨埃之中传出。
仿佛刚才那一句话也只是一个错觉。
殷纣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这剑，还挺高冷。
既然不回自己，殷纣也不再自讨没趣，提起不休之刃，就向着那些漏网之鱼杀去！
一阵奔波之后，殷纣终于可以坐下，看一看这次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