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柔回到了住处,头发上的奶油洗了两遍才洗干净。
正在吹头发的时候,浴室门突然打开,镜子里出现陆沉舟咬牙切齿的脸。
红色的吹风机拽着电线跌落在瓷砖地面上。
陆沉舟有沈念柔公寓的密码,他能进来并不稀奇。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明明是订婚宴,又发生了订婚蛋糕被毁的事情,他不陪林夏薇,居然过来找自己。
卧室的床头灯轻轻摇晃,蓝牙音响里放着一首民谣,歌手轻哼的和声与沈念柔痛苦的声音融为一体。
陆沉舟抚摸着光滑的后背,紧皱着眉头,才将半小时的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
“沈念柔,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离开陆氏。”
“陆总,两个月后就是你的婚礼,在此之前我顶多算你的情人,再继续下去,我就成了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这对陆总名声不好。”
陆沉舟翻身,狠狠咬在沈念柔的耳廓,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整个景市谁不知道你沈秘书是我陆沉舟的女人,就算离开了我,你能去哪!哪个男人敢要你!”
就在陆沉舟准备再次暴力征伐的时候,脱在床头的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陆沉舟不悦地接起电话,里面传出陆父陆万盛的声音:
“陆沉舟!你又跑哪里去了!今天是你和夏薇的订婚宴,你居然把未婚妻一个人丢在这里,这是要往我老脸上踩吗?”
陆沉舟从床上下来,站在远离沈念柔的落地窗旁边才开口。
“我公司突然有事……”
“我没说破是还想给你留脸,你自己去找谁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限你半小时之内给我回来,还有,明天就去把沈念柔那个狐狸精给我开了,否则,我不介意跟你珮姨再生一个儿子,重新培养新的继承人!”
电话挂断后,陆沉舟咬着后槽牙,目光不善地盯着沈念柔。
“这下,你满意了,熬了四年终于可以离开。”
裹在被子里的沈念柔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
当年前男友程予安母亲心脏病急需要八十万的手术费,为了这八十万,程予安都打算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那时候学校,医院两头忙碌,几近崩溃的沈念柔遇到了陆沉舟。
“成为我的女人,八十万立刻到账。”
走投无路的沈念柔,在大四那年签下了合约,她从此就被陆沉舟的线牵绊,无法张开双翼。
她打碎了自己的骨头,收起那些不值钱的骄傲,任由自己肉体灵魂在时间里煎熬。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直接跟初恋男友断崖式分手。
眼下,这样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头。
陆沉舟穿好衣服,那套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套在他身上,犹如冷眼旁观人世间的神祇:
“沈念柔,就算你离开了陆氏,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你欠我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除非你死了!”
丢下这句话后,陆沉舟打开公寓的门,匆匆离开。
确认陆沉舟已经走远,沈念柔忍不住跑进浴室,立刻冲洗身上的味道。
从现在开始,她终于能摘掉身上的陆沉舟的标签。
从浴室里出来后,沈念柔立马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离开景市,离开陆沉舟越远越好。
就在她收拾东西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着程青梨的名字。
“念柔姐,你睡了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明天我哥就回来了!”
“程予安要回来了?”
开口说出那人的名字时,沈念柔眼神忪怔,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
“念柔姐,我明天要在家准备午餐,就拜托你开车去机场接人!我做你们最喜欢吃的红烧黄花鱼!”
程青梨说完也不等沈念柔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念柔看着收拾一半的行李箱,陷入了迷茫。
自从四年前跟程予安分手后,她就没有再联系过他。
程青梨是程予安的妹妹,她一直想要撮合两人复合,这次说什么让自己去接人,恐怕目的也是想让他们见面。
沈念柔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现在她自由了。
程予安没有早一秒,晚一秒,这能不能算上天对自己的垂怜。
就再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我就走。
第二天,十点半。
机场到达厅的电子屏上的绿色数字像浪一样翻过过去,沈念柔抱着一束向日葵,目光紧紧盯着机场的出口。
一个穿着灰色羊绒大衣,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大男人拖着行李箱在人群中出现时,沈念柔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程予安,四年前前往G国攻读医学硕博,原本需要六年,可他只用了四年就完成所有课程。
相较于四年前的他,现在的程予安气质更加沉稳内敛,尤其是那副金丝眼镜,让原本棱角分明的他平添几分柔和。
“念柔!谢谢你来接我。”
“欢迎回来。”
沈念柔刚想把花递上去,就被程予安紧紧拥抱在怀里,力气之大,把两人怀里的花瓣都挤碎了一地。
沈念柔紧张地后退半步,抬手挽起耳边的长发,掩饰脸上的尴尬。
“我们快走吧,青梨她应该等急了。”
程予安察觉出沈念柔隐隐的抗拒,“抱歉,我很高兴,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我以为你讨厌我……”
低垂着头的沈念柔不敢抬头看程予安的目光,明明当初突然提分手的是她。
被冷落了四年的程予安,终于能面对她,却依旧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他就是一个这样温柔包容的人。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沈念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怀里的向日葵递给程予安:“祝你回国工作顺利,前途光明。”
“念柔,我知道,你是觉得异国恋太辛苦了,所以才会跟我分手,现在我回来了,我还拿到国家科学院的复试通知,我们可以……”
“程予安,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过几日我就要离开景市了,走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我很高兴。”
男人睫毛投下的阴翳里,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眸明明灭灭。
西裤侧袋里半掩的四方形状藏在大衣下摆,程予安的手紧紧握住掌心的天鹅绒盒子。
那是他登机前挑选很久的钻石戒指,现在变成一轮无人认领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