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九月初二】
苍溪山秋日的清晨很是美好。
蓝天白云,阳光柔和,偶有鸿雁飞过。
黄绿相间的苍溪山,轻风悠悠穿过林间,带着山野秋日的气息,掠过草地,渡过溪流,拂过田园人家。
一辆牛车停在了一间小庭院的不远处,花酒月和风译安从牛车上下来。
风译安望着眼前不断传出挖土声音的小庭院,颇有兴趣问:“这里的菊花酒很稀奇吗?”
张老伯拴好牛车,对二人道:“是啊,二位外地来,想必是不知道。我们这苍溪山一带四年前来了一户商贾人家,家主姓孟名明。此人乐善好施,菩萨心肠,我们都尊他一声孟公。
“孟公这四年来每逢重阳节,都在山上邀我们共饮菊花酒,这菊花酒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孟公的菊花酒不一样,老汉也没什么文采,就只能说,真真是妙啊。”
花酒月将手中扇子一收,道:“张老伯过谦了,晚辈倒是觉得,这万般言语赞词,也不及一个真心感叹的妙字让人信服。”
“说得正是如此!”
随着这话,一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坦荡的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他仔细瞧着花酒月的眼睛,突然笑了笑,道:“果真是贵客到了,孟明有失远迎,真是失礼至极。”
花酒月与孟明就这么遇上了。
孟明道:“贵客这些年可好?”
花酒月无语。
孟明向花酒月与风译安拱手:“孟明有请两位贵客进屋中坐会儿。”
孟明说完,让家丁取了一坛菊花酒。
他从家丁手中接过菊花酒,递于张老伯面前:“这菊花酒便赠予老伯,聊表谢意,请老伯在此等些时间,我与两位贵客多年不见,想小叙几句。”
张老伯只愣愣地接了菊花酒,呆望着花酒月与风译安。
花酒月道:“麻烦张老伯在此等我们一些时间。”
张老伯这才有些缓过神来,点头道了句好。
小院的屋内,花酒月负手站着,而孟明正坐在椅子上饮茶。
花酒月看着漫不经心饮茶的孟明,出声问道:“沈老板近日如何?”
孟明放下茶杯:“老板风采不减当年,就是总为贵客的事烦心,前些时间还写信于我,说要是遇上贵客,便问问贵客,什么时候去看望他们这些老家伙们?”
花酒月笑笑道:“齐先生真爱说笑。”
“齐某人从来不开玩笑,难道贵客忘了?”
花酒月摇了摇扇子:“确实,齐先生从不开玩笑。”
风译安坐在椅子上,无趣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忙碌的声音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约莫五十六七岁的老伯推门而进。
他向三人作揖后到孟明身边:“老爷,酒挖完了,今年还埋新酒吗?”
孟明看着老伯,笑道:“当然埋,重阳节,菊花酒怎么能少?”
说完,孟明站了起来:“孟明就不耽误二位贵客下山了。这苍溪山今日庙会可不一般,有道是‘龙门不见兮,云雾苍苍。乔木何许兮,山高水长’。”
说着,他向花酒月与风译安一拜:“二位贵客诸事小心,孟明就在此别过,来日方长,我们定会再见。”
牛车晃悠悠地颠簸着,牛车上,花酒月心中十分郁闷:我不过说了几句话,怎么就遇到了齐渊,还被他认出来了?
“龙门不见兮,云雾苍苍。乔木何许兮,山高水长”,这是什么线索?
他打开手中折扇,细细打量着。
扇子是花酒月出发前扶屠给的。
当时扶屠细细瞧了眼花酒月,说道:“我看你今天这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配上你这样貌气质,也算是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说着,扶屠走到花酒月身旁,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递了过去:“不过你这还少把扇子相衬,刚巧我手中有一把衬得上的扇子,便送你了。”
花酒月因庙会之事对扶屠略有改观,便也未细究其它,直接接了扇子。
那折扇以檀香为扇骨,并雕以精美纹理,扇面绘一幅田园山水,左上方题字曰:“四海升平,繁荣昌盛”,折扇还配了上等雕花玉石为扇坠,看上去很是风雅名贵。
“祝你一路顺风。”扶屠最后是这么对花酒月说的。
好个一路顺风。花酒月捏着扇子暗暗想着。
“你不喜欢这把扇子?”风译安突然出声问道。
花酒月将扇子递于风译安:“你看看这把扇子,如何?”
风译安有些疑惑地接了扇子,打开后仔细看了会儿,道:“做工精细,很是巧妙。”说罢,她覆手于扇面上空,一道内力覆于扇面上。
扇面隐有变化,但很快消失。
“内藏乾坤。”她把扇子还给花酒月,打趣道,“是鲁班门的手艺,就是不知鲁班门什么时候经营起副业了。”
“今晚该有事要发生了。”花酒月低声道,“看来我爹的意思是让我们直接离开,修远云那边他应该也是安排好了。我们逛完庙会,便直接离开这里。”
“好。”
赶牛的老伯笑吟吟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带着他们慢慢悠悠地向山下驶去。
走到半山腰时,遇见的行人渐多,看衣着大都是山中人家。这些人大都一家人结伴而行:或悠闲快乐,怡然自得,或嬉戏耍闹,笑逐颜开……也有些小贩小商,或行色匆匆,或若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