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年,十月初二-十月初三】
风译安离开院子后,原本打算直接回晴园,却在拐进另一处居落的一个巷子时停住了。
只见前方近百步处,花酒月、惜不成与九申三人正躲在拐角处,不知在看什么。
风译安身若飞蝶,步伐轻移,落在了一处屋顶上。
从此处看去,只见那三人正在偷看小巷子里的一个女子。
那位女子只有二十几岁,广袖青衣,月白纱裙,看上去也是一个美人。
女子梳着精巧的单鬟髻,配以步摇,她不时向远处望望,似乎在等什么人,但她也不时向后方望望,似乎又在怕有什么人突然进来。
不久后,有一个看上去大约四十几岁的男子走进了巷子。
那个男子面容油腻,头发有些稀少。他看上去只是有些发福,但他的肚子却凸出明显,使他穿的那身昂贵而漂亮的锦衣都变成了一件毫无色彩的衣服。
男子很快走到那个女子的身边,然后他伸手摸了摸女子的脸。女子娇羞着躲开了,但随之又主动挽住了男子的手臂。
他们两人很快拐进另一个小巷子里的一间院子里。
男子进入院子后,向门外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放心地关了门,落了锁。
本来想跟着进去的三个人同时停住了,三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九申小声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来的不是时候,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花酒月与惜不成均点头同意。
突然有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那两个人是谁?”
花酒月很熟悉这个声音,也早已习惯了风译安这样的出现。
九申与惜不成却同时出手擒人。两人出手很快,毫未犹豫。但风译安躲得更快。
两人出手落空,神色均是微沉。他们望向身影闪退的方向,只见风译安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花酒月走上前去:“那位女子是霍绍松的继母,男子是璀璨珠宝店的老板赵荣斋。”
风译安道:“你们偷偷摸摸跟着别人做什么?”
花酒月讪讪笑了笑:“我们原本是想过来询问霍绍松的事,可是时机有点不对。”
风译安“嗯”了一声,就要离开。
花酒月却拦着她:“你刚刚去哪儿了?”
风译安随口一答:“见人。”
花酒月先愣了愣,随即只觉那两个字在脑中一炸。
见人?!
风译安见花酒月神情有些奇怪,询问道:“你怎么了?”
花酒月此时问题一个一个在脑海中冒出,但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你见了什么人?”
风译安至此才发现原由。
她神色慎重,慢慢靠近花酒月,靠得很近后才轻声答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比刚才那位女子漂亮多了,可惜你没有见到。”
答完,她便往后退了退,望着面带疑惑的花酒月,笑着问:“回去吗?”
花酒月压着心头的困惑:“回去。”
晴园。
夜色已深,星空寥落,芳华苑内很是安静。
式洱从风译安手中飞起,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尔后,风译安便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桌子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庄怀秋早已搬进了芳华苑,但她进了房间便锁了门,一直未出来。
花酒月也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子里,他此时正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满是疑惑。
他听见了风译安唤式洱的调子,也听见了式洱飞走的声音,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阿译到底见了什么人?式洱又飞去了哪里?……
花酒月越想越乱,越乱便越想不明白,他忽然翻起身坐了起来。
少顷,有叩门声传来。
花酒月心中蓦地涌出一些说不清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外面是谁。
“阿译。”花酒月望着风译安,笑容温柔,“进来坐。”
花酒月与风译安对面而坐,微弱的烛光,照着两人的脸,给两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意。
许久的沉默:自从两人坐在这里,就未说过一句话。
花酒月迎进风译安后,本有许多话要说的他坐下后却突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准备等着风译安先开口。
风译安则是在算着时间,花酒月什么时候会开口问她。
两人自顾自坐着。
花酒月不时看向风译安,每次都只见到风译安神情清冷,若老僧入定地盯着烛火看,似乎可以在这里干坐一晚上。
花酒月心中一叹,他斟酌着字句,终于开口,却是问:“你找我什么事?”
风译安看着燃烧着的蜡烛,心想应该还未到一柱香。
想及此,她不禁暗暗笑了笑,但面上依旧,出声回应:“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花酒月心中一松:“什么事?”
“戚尤文可信吗?”
花酒月听罢,虽有些疑惑,但仍是答道:“戚尤文与修齐缘是至交好友。”
风译安又问:“那修齐缘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更是奇怪,也很是突兀。
花酒月看着风译安,风译安也望着花酒月。
烛火跳跃,两个人的面容均清晰地映在对方的眼中。
花酒月顿时释然,但只低头笑笑,没有回答风译安。
可是即使花酒月没有回答,风译安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修齐缘没死。
魔教本就不是魔教,那修齐缘又怎么会死在九宫山?
可是现在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修齐缘在哪里,或许她也已经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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