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只觉林让第一句话,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扎在了自己的心窝子上。
而林让的第二句话,又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止扎在了自己的心窝子上, 而且还在心窍中,狠狠的剜了两下。
鲜血淋漓……
魏满当即十分无奈,感觉自己根本说不过林让,不敢再纠缠这个问题。
便说:“罢了, 不用凉旉。”
本就是小伤,魏满受过的重伤比这个多得多,压根儿没放在眼中。
魏满因着平日里轻佻习惯了,就顺口来了一句:“还不若你给我吹吹, 一吹便不痛了。”
他这般说完, 林让就捧着魏满的手, 看了看又看,盯着魏满泛红的手背, 说:“吹气的确有扩散空气, 降温之功效, 但对魏校尉的伤势并无太多助力,怎么会吹吹就不痛了?”
魏满恨不能当场翻白眼, 但又觉这动作粗俗不堪,实在不是自己这等贵胄该做的, 便扯谎说:“你想知道?”
林让点头说:“自想知道。”
魏满便一笑, 扬起一个痞里痞气, 颇有点坏坏的笑容,说:“那你先帮我吹吹,等你吹完了,我便告诉与你,如何?”
林让没听出魏满又是打趣,又是荤话,只是一脸正经的说:“这有何难?”
他说着,当真捧着魏满的手背,轻轻的吹了一吹。
魏满本是开顽笑,想要逗弄一下林让,哪知道林让如此坦然,而且一脸严肃,还真的捧着自己的手背,给自己吹上手背了。
魏满一时觉得好笑,但看林让吹的极其认真,微微低下头来,鬓发垂在两侧,低头的这个动作,显得林让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更是好看无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俊逸之感。
“梆!”
魏满心头莫名一跳,只觉心窍里似乎多了什么,在不停颤动发悸,俨然得了心疾一般难受不堪。
魏满抬起手来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到自己飞快且紊乱的心跳,眯眼瞧着不远不近的林让,突然升起一种奇怪古怪的烦躁感……
林让给魏满吹着手背,吹了一阵,见魏满没个反应,就抬起头来,说:“魏校……啊!”
他一抬头,话还未说完,登时轻呼了一声,不为别的,只因着他一抬头,竟然莫名其妙的与魏满撞了一个正着。
林让的额头,狠狠撞在了魏满的下巴上。
“咚!”一下子,声音还挺大。
林让的额头立时就红了。
魏满身材高大,林让虽高挑,但远不及魏满,相差了一个头,按理来说,他们二人这高度不应该撞在一起。
但林让方才一抬头,正巧撞上,而且结结实实。
林让扶住自己额头,魏满也被撞的懵了一下子,先发制人的说:“你可是要谋杀?我的下巴都叫你撞碎了。”
林让也不知怎么撞上的,但的确是自己的过失,就说:“对不住,是让唐突了。”
魏满见他赔罪,就咳嗽了一声,本就心虚,因此颇为大度,十分好说话的说:“罢了,不与你计较。”
林让刚要问魏满,为何吹气能有阵痛的功效。
结果这时,突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奉从外面走进来,他与林让一般,不放心让主公独自熬药,主公从未做过如此粗活儿不说,万一真的把药量搞错,岂不是要白白害了老人家性命?
于是林奉便过来看看。
哪知道在外面就遇到了姜都亭。
姜都亭正好从校场练兵回来,他住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又已然归降了魏满,杀了佟高的眼线,已无任何退路,当然要帮助魏满练兵。
他刚好练兵归来,便看到了林奉,没有回自己房舍,而是请林奉帮自己把脉,说自己旧疾复发,有些疼痛。
这些日子姜都亭总是三天两头过来找林奉把脉,这天头疼明天胃疼,折腾半天身子骨却比牛犊子还结实,压根儿没病。
林奉觉得姜都亭又欲消遣自己,便不搭理他,往前走去,进了熬药的伙房。
他一进去,里面漆黑,并未注意地上倒着的药锅与药汤,一下踩上去,“呲——”的滑了一记。
“嗬!”
林奉惊呼一声,立时就要摔倒,姜都亭见状,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扶住林奉。
林奉险些摔倒,不过定眼一看,自己窝在姜都亭怀中的模样更是难堪,还不如摔在地上的强。
当即就说:“快放开我。”
姜都亭却突然一笑,在昏暗的光线下,姜都亭冷酷的面容有些不真切,反而是嘴角的笑意影影绰绰,令人心头猛跳。
姜都亭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都亭好心救人,林太医不思感激,反而向都亭恶言相向,这是何道理?”
林奉也觉自己失礼,但这动作奇怪尴尬,着实丢人羞愤,就说:“是奉的过失,请姜都尉松手。”
姜都亭慢慢靠近,轻轻挑起一个笑容,低声说:“我若不松呢,你待如何?”
林奉没来由面上烧烫,只觉姜都亭声音低沉,那丝丝的沙哑仿佛是野兽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他的耳朵,让人突然心悸。
林奉一时脑袋里有些发白,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奉和姜都亭二人进来,并未看到林让和魏满,魏满手被烫伤,林让带他去了角落凉旉。
姜都亭又忙着“戏弄”林奉,因此并未察觉。
就在此间,“呼——”一声,姜都亭突见一个大瓢从黑暗中欺脸飞出,直冲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