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布局和林安的推动
“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林安思索片刻,觉得马库斯的说法没有破绽,便点头道。
马库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更让他谨慎起来。
因为林安的态度只说明一件事,在他看来颇为麻烦的事,在林安眼中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答应下来。
越是这样的人,打交道越要慎重。
但既然已经寄于篱下,他也不得不低头,“多谢您的帮助,如果有任何差遣,请您不要忘记我们。”
林安点头收下,与马库斯交流了了一些讯息,不久后马库斯识相告辞。
约翰姆回来,手里提着两个昏迷的男人,衣物外边沾满暗色,身上的武器等东西都不见了,暗影猞猁缓缓出现在蒂蒂身后,空气中漂浮起淡淡的血腥味。
“这两个看上去是首领,还有几个反抗比较厉害,我来不及抓住,就死了。”
约翰姆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暗影猞猁,后者慵懒地趴在蒂蒂身旁,舔了舔还带着血迹肉丝的大爪子,竖着的耳朵尖抖了抖。
因为有外人在,蒂蒂壁花一样直挺挺站着,外表看来依旧萧杀冷酷,双手却负到身后,在约翰姆的视线死角中偷偷挠暗影猞猁的下巴,让后者的喉咙咕噜噜直响。
“两个足够了,”林安想了想,“把一个送去给拜伦。”
这两个人都并非法师,斗气层次也不高,一个是白银阶后期,一个是黄金阶,混在这个小镇里,就和大街上满地走的佣兵没什么不同。
现在小镇人多口杂,陌生面孔大量涌入,多了这一伙陌生人也没什么人在意,如果不是马库斯告诫,林安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行已经落入别人的监视中。
没有用魔法撬不开的嘴巴,不过林安没有用魔法,直接唤醒自己丢到角落中昏睡的魔鬼。
樊多沙这时格外的听话,没有二话地听命,过了一会儿后,就把对方心灵泄露的信息传回来,然后林安一句话,它就乖乖地继续滚去睡了,听话得让林安诧异。
“果然是奥丁。”
林安得知结果,既意外又不意外:
在她心目中,知道她和拜伦行踪并有动机监视他们的,不外乎是皇帝那一大家子,其中皇帝和奥丁最有可能。
不久后,拜伦的人来请林安过去,林安抵达时,那群梅丽尔的贵族已经离开,地上一滩血迹,旁边摆着几件带着的刑讯器具。
林安十分意外他的效率。
对于窥测人心的效率,林安不认为这个世上有谁会比魔鬼这个更高了,就算拜伦麾下有刑讯高手,但奥丁培养的密谍也不是吃素,即使是擅长精神控制的法师,也不大可能短短时间中压制下对方的意志反抗。
“那几个死去的人里,刚好有一张熟面孔,被我的手下认出了,是奥丁的人。”拜伦解释。
林安了然,既然认出了身份,就打破了密谍的心墙,之后弄到口供也不是难事了。
像这类密谍,削骨垫腮易容都是常有的事,单从面容并不容易认出,但拜伦既然在发展暗势力,那么收集到兄弟的部分人手资料也是正常的事,就像林安之前联系阿曼尼时,也没想到阿曼尼的组织背后竟然是拜伦,可见他在发展这方面势力时,有相当手段和一批能干的下属。
“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林安问拜伦。
想必他总不会认为奥丁派人暗中追踪监视他们,是为了送冬日节礼物来的。
“我感到,有些不大对劲。”
拜伦脸色十分凝重,他想起他们离开船队时,有关南线战事的捷报以及大皇子妃和奥丁幼女的讣讯都还没传开,犹豫了一下,对林安说了出来。
林安没说她早就从兰斯特那里知道了,甚至拜伦不清楚的事,林安都比他更清楚,拜伦距离真相, 其实就只差她和奥丁那件事的拼图:
可以说就是从那件事开始,奥丁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开始了从根基上的动摇——假如是在此之前,查理斯绝不敢那么大胆地弄死奥丁的一子一女,而皇帝也不会轻飘飘地抹过去,息事宁人。
虽然不清楚皇帝后来把奥丁弄到了哪里,但林安清楚以奥丁那时候的伤势,带着皇家近卫军奔赴南线的绝不会是奥丁本人,正如她听到南线捷报后,将他连根拔除,为后来的继承人扫清道路;
如果奥丁不动,那么以他们父子之情和奥丁的声望功劳,皇帝说不定还没完全放弃这个儿子,毕竟从林安的角度看,客观条件最适合的查理斯胸襟太差,做个守成皇帝足够,却撑不起风雨渐来的梅林,而拜伦软件足够,却硬件不足,这次探索觉醒血脉天赋后更加坑爹,皇帝实在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皇帝儿子实在太少了,不然他也不会像留种一样,在帝都里面留个保底的约克雅丹不够,还生怕拜伦被炮灰,一下子就远远打发出去。
“果然是老狐狸啊,我说这次迁宫这么突兀呢!假如这是皇帝在皇宫那件事之后就开始的布局,那么他那帮儿子大臣连同我在内,都被玩得团团转啊!”
对于这次迁宫的突兀,不少人和林安一样百思不解,毕竟皇帝在前线胶着、另外两大帝国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把一家子连同大臣都带出来冒险,怎么都令人想不明白。
而当林安弄明白皇帝的大致布局之后,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为了攘外,则必须先安内。
皇帝的寿命和战争情势,都不允许继承人的事拖太久,为了快刀斩乱麻,皇帝连自己的儿子孙子都狠的下手。
但林安也不得不承认,正是皇帝的狠的下手,才能保全有可能出现的动荡在最短时间内平息,所以他坐视奥丁连连丧子,逼着奥丁做抉择,趁着其他两大帝国的钉子新近被拔出不少、耳目不灵通的机会,将这次因为继承人而出现的动荡,以最快的效率解决。
否则无论是几个皇子同室操戈,或者父子反目,这种皇室纷争一旦爆发出来,加上外界压力,梅林很可能会四分五裂。
这就是帝王心术了,永远让人捉摸不清,偶尔窥见一角,却令人感到心惊胆战——
以林安的角度,皇帝为了保全儿子,匆匆派拜伦离开,将约克雅丹放在乌龟壳般的帝都,无不显示出他的一副慈父之心,为儿子计长远,哪怕林安对皇帝观感不良,也得感叹他身为父亲的用心良苦;
但转过脸,他坐视奥丁妻儿连连丧生,甚至以此逼迫奥丁面对绝境抉择,又令人感到心寒不已,让林安想象不出,这与之前殚精竭虑保全儿子的慈父是同一个人。
如此矛盾的感情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再联想到那具垂目老者的身躯面容,林安既感到佩服,又觉得恐怖:
现在联想起来,当初她能在皇帝的杀机下全须全尾走出皇宫,的确是多赖了传奇强者的威慑力,否则在皇帝的城府下,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愧是慈父,即使失望,仍给奥丁留下一丝余地,”
林安淡淡地自言自语,眼底掠过寒光,“但他对你来说,是栽培已久的儿子,对我来说,却是必须要置于死地的仇敌啊!”
既然知道了皇帝的布局,看着奥丁站在悬崖上,她怎么可能不推一把呢?
林安盯着对面的建筑半晌,转身缓缓对约翰姆道:
“传讯给毕夏普,让他把之前抓到的那只雄鸟儿,告诉他,假如像让雌鸟儿继续健康美丽的话——”
林安顿了顿,
“三天之内,杀了撒克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