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原罪
一切在转瞬间发。
从喷火蟾蜍胀大开始,深蓝法神便平静地甩下一个深蓝色的光晕,光晕伴随喷火蟾蜍增长成一个结界,如同哟个锅盖,将喷火蟾蜍罩在里面。
躲在远处的平民看着这一幕,兴奋无比。
这头喷火蟾蜍吞吃了透明的亲朋好友,现在,也轮到它成为盘中餐了。
嘭!
大地闷响。
林安就看到喷火蟾蜍涨到原本的近十倍大小后,火焰席卷了结界之内,地面上上包括一颗微尘似乎都跳了三跳。
魔法火焰并不需要空气就能燃烧,但“深蓝法神”没有放任神力耗尽的打算,十几层楼高的深蓝色结界慢慢缩小,令火焰焚烧的区域一缩再缩,最后变成不到人头大小,一颗晶莹圆润的能量珠凝固在结界中间。
“深蓝法神”一抬手,深蓝色的结界消失,深红色的能量珠出现在他掌心。
“是这个吗?”
“是、是的。”林安怔怔点头。
他们所打到的那颗能量珠,论成色还比这颗差得多。
林安当然不是傻了。
她只是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脑子也不够转了。
将结界在施出来后、随心所欲变大变小的施法技巧,她还没有听说过,这似乎是深蓝法神的独门技巧;
而且从一开始,深蓝法神似乎将喷火蟾蜍体内的力量计算得很准确,连将它放出来自爆的时机,都掐得很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能够了解皮毛。能在战斗中大大节省魔力;
更不用说那个冰风暴的变种了,简直像是另一个法术,但波动分明差别不大;
……
林安脑海中徘徊着无数问好。
从这一路清场过来,“深蓝法神”的一举一动,简直是最好的教科书,林安恨不得拿个留影石一路记录下来。
之前还好,大崩灭术就是仙台楼阁。完全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也没什么好想。
但现在“深蓝法神”降低水平了,恰好在林安能理解的上限之内,试图跟上节奏的结果。就是让大脑如同运转过度的机器,差点死机。
“……错了,应该使用尼吉普循环公式。”
“深蓝法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安才意识到。自己思考时微不可闻的自语,几乎只有气音。竟然被他听见了!
他还在纠正了她的一个错误!
林安只愣了半拍,乌眸眨了两下,立即问道:
“可是,尼吉普循环公式无法让魔力循环通过。将梅林这片“到处行走着异端的土地”妖魔化。
那些遭受厄难的帝林平民也会将梅林皇室当成坐视子民遭难的恶魔,激起仇视之心。
令林安苦笑的是,“清理国境内怪物”这个任务,是林安亲自从撒克逊手里拿到的。
撒克逊和唐吉坷德大师等人估计也不会料到,一贯谨慎周全的林安竟然会忽略掉梅属帝林公国这块飞地,以至于事前没有提醒他们。
总之说到底,这次的主要责任在林安。
还好现在弥补还不迟。
想到正是因为自己难得一次的漏洞。却让他们提前收获到了蚁后。这又一次的“命运巧合”,又让林安心里一阵怪异。
债多了不愁,林安已经习惯了。想一想就放下。
心有愧疚,心中不快也就一扫而空,林安拿出三颗次级橡树种子,用法师之手送到下方跪地磕头的老夫人手中。
“一颗泡水。分发给轻伤的人;一颗贴着伤口,给重伤的人止血;一颗放进干净的井水里。全部人都必须喝一口,清理火毒。”
柔和的女音回荡在小城上空,林安说完,驱散扩音效果。对“深蓝法神”道:
“冕下,我们能先把帝林北部四郡内的怪物扫清,再去其他地方吗?”
“深蓝法神”根本没问原因。淡淡一点头,两人传送离开。
……
老妇人捧着橡树果实。如同置身梦境之中,忽然醒过来,将三颗透着柔和绿芒的橡树种子紧紧攥在手中,重重磕了三个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我的儿子有救了!我的儿子有救了!”
所有濒临绝望的人们,纷纷朝这个方向汇集过来。
魔灾之后,这个小城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们返回故土,重建家园。
在小城最中间的广场,两座面目模糊、却可以从高矮和衣着上清晰辨别出他们职业的青铜雕塑树立了起来。
而这个原本名叫温蒂城的小城,由于城中大量种植四季常青的橡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过往商旅的口中变成了“绿橡城”。
……
林安并不知道身后的故事,此时她只是抱着歉疚之心在弥补。
虽然知道以他们四人小队的能力,即便记得梅属帝林公国,效率也远远比不上发现了蚁后之后,深蓝法神让镜像出手来得快。
从结果看,林安小队对梅属帝林公国的忽略,倒反而因祸得福了。
但事情并不能这么算。
林安已经是**师,她的层次,她的眼界,她担负的责任,注定和最底层那些平民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但她又是从底层出身的人,体验过无法掌握命运、只能随波逐流的感觉。
如果不是小队第一个境外怪物恰恰就是蚁后,如果不是林安身上那种奇怪的“命运”,如果林安等人一直没有想起梅属帝林的存在……
当然,这不会对林安的地位有任何动摇。
她周围的上位者,根本不会把这个小小漏洞造成的死伤看在眼里,最多不过付诸一笑。
毕竟,一个刚刚纳入版图的殖民地,连话语权都没有,谁会为他们做主?
要怪,只能怪他们太弱小。
弱小是最大的原罪。
但这个上位者小小的疏忽,对梅属帝林公国的人,却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这个事实如此残酷,给了林安沉闷的一击。
林安以为,她已经做了一些事,改变了一些东西,拯救了一些人,坚持了某些原则……
但到头来,她发觉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改变,除了这个世界改变了她。
“我到底在做什么?”
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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